天知道他去到津海之後,日日看著江遇沉淪在那樣一種灰暗的情緒裡面無法自拔,夜晚看著江遇被噩夢纏身耗盡精力,心裡是多麽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溫飛潯無數次想去把人直接綁走,但又無數次告訴自己那是最遭的解決辦法,這種情緒已經形成,以他對電影的重視和執著,這些負面情緒不是中途不拍了就能消散的,是只有等他完全拍完了,才能慢慢被徹底根治。
江遇眨了幾下眼睛,還是有點不太適應一片漆黑的環境,頓了片刻後又問:“那照片裡都照了些什麽?”
“床戲。”溫飛潯咬著後槽牙,簡單兩個字,卻讓江遇莫名其妙地仿佛看到了刀光劍影。
他一下恍然大悟:“哦——所以小唐一殺青,你就飛快地把他給弄走了,那戚老師呢?她又是怎麽得罪你的?你是聽到什麽閑言碎語了?跟玉牌有關?怎麽聽到的?我們說話又不大聲,劇組裡誰是你的耳目?我想想啊……副導?”
溫飛潯的一條手臂放在他的腰後,聽他說完,驀地將他拽過來壓向自己,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蝸裡:“江遇,你還真是時時能帶給人驚喜……”
他用懶散的語氣說著這些的時候,在溫飛潯眼裡簡直性感得要命。
“彼此彼此。”
江遇說累了,精神有些倦意,伸手推了溫飛潯一把,手腕卻被突然攥住,溫飛潯在他耳邊問:“你之前走到這後面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這間包廂的旁邊是什麽?”
江遇不明所以:“……電梯?”
“答對了。”
包廂門從裡面被突然間打開,溫飛潯緊拉著他的手走出去,外面燈光依舊很暗,場內的人都聚集在前面,圍著柳淳華杜遙,還有那個蛋糕,像是在起哄著讓兩個人幹什麽。
“你做什麽?”江遇輕輕抽了一下手,沒抽動。
“綁架你。”
江遇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你有病吧溫飛潯?”
但轉念一想,溫飛潯連偷拍他監視他這種離譜的事都做出來了,還做不出來綁架這種事嗎?
而自己連被他偷拍被他監視這種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被他綁架又有什麽好怕的?
他木著臉,被溫飛潯拽進了電梯裡,而具他匆匆一瞥發現,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了他們這裡。
回神後又發現,電梯是沒有往下,是在上行的。
“你要綁架我去哪裡?”
“去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
“為什麽要這樣做?”
溫飛潯瞥他一眼:“為了讓你盡快愛上我。”
江遇:“……”
他心裡有些難言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去看溫飛潯的臉,溫飛潯大概是天天見他,但對他來說,去津海拍戲之後,就沒再見過這個人了。
是瘦了點,臉上的線條都鋒利了許多,連帶著周身氣場也凜冽得難以靠近。眉宇間籠著一層陰沉的寒霜,但在目光掠過他身上時,那抹霜雪又奇異地消融了些,氤氳出化不開的濃重情深。
“去沒人的地方,那為什麽電梯不往下,而是往上走啊?你不會要帶我去一起跳樓吧?”
那樣可真算得上是去了沒人的地方了。
溫飛潯臉上的表情無語了一瞬,隨即又變得陰戾:“你別想逃,也別想著誰能來救你。”
“……你的腦回路又轉到哪裡去了?我有說什麽逃走嗎?”
“反正你公司姓唐那幾個人都別想找到你,你也別天天想著他們,”溫飛潯黯下眸光,又補了一句,“想著誰都不行。”
江遇呼吸微微一窒,從剛才到現在,他們一直沒有談論過夏冉的問題,但他知道,這個問題是扎在溫飛潯心口的一根刺。
溫飛潯嘴上說著想誰都不行,但江遇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沒有底氣的,心是懸空的,他沒有在江遇這裡得到過足夠多的安全感,所以即使溫飛潯想要重新開始、願意重新開始、‘逼’江遇重新開始,他心裡依舊是存著一份恐慌和對江遇的不信任的。
“我——”拍戲時沉積下的抑鬱情緒在殺青一兩天后很難消散多少,並且一直在影響著他,江遇有些心理上難以控制的疲倦,並不是對溫飛潯的,但這種疲倦像潮水一般反反覆複,來來去去,他此刻被潮水侵蝕著,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又忽然湧現出一種說什麽都沒用的無力感來,好像說什麽都算是狡辯。
或許溫飛潯這時候帶他走確實是對的。
但當江遇看到酒店樓頂停著的直升機時,又開始持有一些懷疑態度了。
“這是你這次綁架之旅的交通工具?”他的眼神明確地在控訴著此工具的不靠譜。
但溫飛潯還是那句“別想逃”,便強硬地把他拉了上去。
“……你有飛行駕照嗎?”江遇問。
溫飛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給他把安全帶系好。
江遇歎了口氣,不再多問,口袋裡的手機早在包廂裡面就被溫飛潯摸走,聯系不上外界,雖說鍾默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但半個月裡一次也聯系不到,又看不見人影,不知道她會不會著急。
直升機起飛時,他忽然想起什麽,又問:“你跟空管部門申請航線了嗎?我們不會飛著飛著就被人給轟死了吧?”
溫飛潯面無表情地把控著操作杆,沒搭理他。
“算了,”江遇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玻璃窗外的風光,淡淡道:“死就死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