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捏著劇本,心裡沉甸甸的。
短短三兩句話,他基本可以聯想出溫家現在的狀況了。
以夏冉以前對溫家一家三口的描述,以及最近一年溫飛潯對魏潔的態度來看,溫飛潯應該是在夏冉死亡前後的那段時間裡,知道了夏冉這個人的存在。
在那之前,溫飛潯大概是相關聯的人裡,唯一一個不知道這件事的人——他媽媽在有他之前,曾經還有一個兒子。
只不過夏冉在出生沒多久後,就被魏潔拋下了,將他留給了那個不學無術的浪蕩父親,從此不聞不問。
夏冉在江遇面前談論起他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時,很多時候的情緒都是一兩分莫名的親昵,以及八九分嫉妒和討厭。
他想要親昵的心是可以理解的,嫉妒和討厭更可以理解。
他無比渴望著魏潔的愛,渴望了二十幾年,但另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人卻對此唾手可得,根本不用努力,一出生就有了。
夏冉二十出頭初來北城時,猶豫了好長時間之後,才和魏潔取得聯系。
江遇現在都想得起來那會兒的夏冉有多快樂,在酒吧裡還請了他一杯甜酒。
只是那份快樂裡帶著些憂愁,因為魏潔不太願意把他的存在告知她現在的兒子,因為怕溫飛潯會不開心,就算要說,也得循序漸進地來,不能太冒進。
所以他和魏潔就不能見面得太頻繁了,以免溫飛潯起疑。
這優柔寡斷地一拖,就拖了好幾年,直到夏冉出事,魏潔大概心理壓力太大,悲痛過深情緒崩潰,終於被溫飛潯發現了。
而這一直以來的種種跡象都表明,溫飛潯或許因為夏冉這個人,而跟自己的親媽陷入了很嚴重的冷戰之中。
江遇想起他之前提的‘哥哥’這個話題,那時候溫飛潯的反應不像是悲傷,更像是煩躁和不耐煩的態度。
他想,對於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讓他母親一年多來日日悲戚懊悔的哥哥,溫飛潯應該是討厭的。
江遇失神地轉著筆,他不想讓溫飛潯知道他和夏冉的事,若是說了,溫飛潯會不會一怒之下對他進行個致命打擊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對溫飛潯來說肯定是個巨大的傷害。
而到那時候,溫飛潯估計也就不想和他重新開始了吧?
來來去去都是一個結果,還不如選一個損傷最小的方法。
即便他也已經動了心。
看了眼戚少芸,江遇摸出手機,翻出嶽光的信息,在‘夏冉’那一條後面回了一句:‘你們這麽攪弄是非,目的是什麽?’
嶽光很快回他:‘目的非常簡單,完成真真的心願而已,我保證,只要你離開溫總,我不會在溫總面前說任何多余的話。’
-
另一邊,從江遇目前的表現裡,溫飛潯只能把一切的誤會都歸結於損友的騷操作,以及閔真在劇組裡的陰陽怪氣,完全沒往嶽光身上想。
只不過嶽光上次試探他的話和揣測江遇的話讓他很不舒服,雖不至於開除,但還是跟Katherine說了一聲,把人從他生活助理的位置上調走,眼不見心不煩。
他從國外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不管江遇是出於什麽原因要和他分開,他都不可能如對方所願。
現如今雖然確實分開了,但他從沒有把這個‘分開’定義成真正的分開,在他心裡,遲早會和江遇重新在一起,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他不接受‘徹底分開’的可能。
他坐在辦公室想了一會兒,給潘洱發了條消息:‘出來’。
‘幹什麽?’
‘受死。’
潘洱看到消息時正在吃飯,驚得剛入嘴的菜都掉了。
他這個發小性情偏冷,平時想叫出來玩兒都要三請四請,今天居然主動叫他出去,關鍵是這個緣由看上去還有點子血腥,他咽了口唾沫,瞬間吃不下去飯了,出門上車就往定下的地址開。
溫飛潯訂的是個粵菜餐廳包廂,潘洱到的時候,他人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臥槽!居然有你專門等我的一天,”潘洱謹慎地坐下來,“說吧,受什麽死?我在來的路上仔細想了一下,這段時間好像沒有得罪過你吧?我心臟弱小,經不起嚇啊我可警告你。”
溫飛潯盯著他:“你他媽斷了我的姻緣,你那顆弱小的心臟賠得起嗎?”
“什麽叫斷了你的姻緣?”潘洱嚷起來,“我有那個能力斷了你的姻緣?我他媽是月老嗎?等等——你什麽姻緣啊?”
人都認真帶出去見過一回了還他媽問是什麽姻緣,溫飛潯氣不打一處來:“還能有什麽姻緣?你又要給我亂七八糟說些什麽姻緣出去?”
潘洱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你說江遇啊?你倆不是好好的嗎?過年你還跑去人家家裡,我能給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姻緣?”
他看著溫飛潯沉默鬱鬱的模樣,突然福至心靈,驚道:“你認真了?然後呢?他要和你分手?”
溫飛潯:“……”
槽點太多,他一時都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原來你也沒覺得我之前是認真的?”
“你沒明說嘛,雖然你沒前科,但這種玩玩兒的事情在朋友之間太常見,我也不能直接斷定你百分之百是個異類啊,”潘洱歎氣,“不過我內心是偏向你認真的,畢竟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了解你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