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人就像個超大的存在感放大器,畫風與周圍人差得像不在一個次元才會頻頻吸引人的關注。
越馨嵐還沒走出來就看見他了,笑著和他擁抱,接過花束。
“好久不見了兒子,媽媽很想你。”
這放在母子間很奇怪的四個字幾乎是他們每一次見面的開場白,從越馨嵐決心不被家庭和孩子所累,與丈夫一起追尋夢想的舞台那天開始,今天江越的優秀就完全是他自己的功勞,越馨嵐沒有一天不為此感到驕傲。
江越唯一一次讓她感到失望和失落的只有先領了結婚證再告訴他們這一件事,這背後是否意味著父母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麽重要是那麽多年來越馨嵐第一次為自己和丈夫丟下江越開始反省。
她這次來首都除了看看兩個孩子,也是想看看這些年自己一心追求話劇是否做錯了。
去酒店的計程車上,母子一時無話。
江越扭頭問她,“媽,你上次來首都是什麽時候?”
“一年多前,來開會的,我和你爸爸那天見了很多話劇行業裡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心裡特別高興。”
江越笑著點頭,“我記得,你還發朋友圈了,你那天穿的裙子很漂亮。”
越馨嵐聽得心臟酸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龐,天生細膩敏感的心總在一個問不出口的問題上打轉,苦於找不到時機。
為了演出越馨嵐經常一年到頭四處飛,行李習慣了輕便,到提前預訂的酒店放下包便挽著兒子的手臂去逛商場,包包首飾看到喜歡的就刷卡買,讓兒子提著。
每次江越試圖把賀凌給他的卡拿出來都會被越馨嵐按回去,“首都消費不低,把錢留著,我想要的東西我自己會買。”
江越看越馨嵐刷一次卡幾萬塊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和賀凌的這點積蓄確實不夠她看的,就沒再想著把卡拿出來。
商場逛累了越馨嵐也餓了,找了家西餐店休息。
江越陪她逛了這麽久早就累得不想說話了,坐在座位上疲憊地垂眼一動不動。
越馨嵐看得好笑,想都沒想地說他,“你這樣將來怎麽陪你老婆逛街?你爸爸可是能陪我從早逛到晚。”
江越懶懶地說:“我老婆不愛逛街。”
越馨嵐微怔,這才想起來她兒子有老婆了。
這種一瞬地恍惚過後才意識到現實的感覺很縹緲,像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衝擊感也強烈得好像她剛剛才得知這件事。
她看著面前的兒子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是因為我跟你爸總不在你身邊嗎?所以你才會跟那個孩子在一起。”
江越疑惑地看向她,“這兩者之間怎麽會是因果關系?”
越馨嵐也覺得這樣問很奇怪,可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和丈夫的長時間缺席是否改變了江越原本的人生軌跡。
如果她和江清彥一直陪伴著江越,那今天的江越還會早早的,18歲剛成年沒多久就跟一個男孩領結婚證嗎?
賀凌對江越,到底意味著什麽?
“你是可憐他嗎?”
越馨嵐回想賀凌家裡發生的事情,很唏噓也挺心疼,可如果她兒子是出於同情和可憐才搭上自己的人生去救贖另一個孩子,她無論如何也不答應,也一定會拆散他們讓兒子去追求真正的幸福。
“你覺得賀凌可憐?”江越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是心疼他,但從來沒可憐他更沒有同情他。”
越馨嵐有些說不出話,她看兒子臉上露出驕傲的表情,“我老婆很厲害的,聰明刻苦,性子直來直去,雖然不是好脾氣的人,可他嫉惡如仇,從來不會對發生在眼前的恃強凌弱視而不見,他有很多很多的優點,每一個都值得我愛他。”
“可是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放心不下他。”
越馨嵐現在還能清楚想起才八九歲大的江越,那時候她還沒有那麽忙,話劇事業也沒有現在那麽穩定,她提出希望江越能去跟爺爺奶奶或者姥姥姥爺生活,但江越為了賀凌拒絕她的提議,沒有大人在身邊他就自己學著做菜做家務。
“我是放心不下他,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放心過。”江越說著低頭歎了一口氣,“他在學校加入了青協,有時候周末要出去當志願者,最長的時候我兩個多星期沒看見他,好不容易見到人我就發現他瘦了點,手上或腳上一定有傷,他不太會保護自己,哪磕到了他從不當一回事,流血了大不了貼塊創可貼,他覺得這都是小事,所以都懶得告訴我一聲。”
“還有他周六跟朋友一起做的兼職,經常有戶外拍攝,我看到那天太陽特別大我就怕他不小心曬多了第二天要過敏,怕他吃外面的飯吃不好,怕有人給他臉色看欺負他……可能只有他每件事都有我照顧我才會真的放心吧。”
江越說得挺惆悵,為自己不能在每件事上都照顧好賀凌感到失落。
越馨嵐則聽得心情複雜,“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的整個人生已經在以他為重心?他要你往東你就不敢往西吧。”
江越輕笑,“那也沒什麽不好。”
越馨嵐搖頭,“我和你爸爸都認為活出自我是最重要的,為此我們一家才會聚少離多。”
“活出自我跟我愛賀凌並不衝突。”
“那你告訴我一個你近期最想實現的目標。”
“給我老婆買個大房子。”
越馨嵐氣笑了,“你的老師要是聽見了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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