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你呢?和賀叔叔出門了嗎?”
“嗯,買衣服,聽音樂會,還吃了螃蟹。”
江越低沉的說話聲浮現一點不明顯的笑意,“那就好。”
這通電話以前兩人畢竟在冷戰,雖然聊起來不乾,可一旦沉默下來那種讓人感覺無處可逃的沉悶和凝滯就出現了。
賀凌不太受得了這個,垂眼說:“掛了?”
“等等。”江越帶點急切地叫住準備掛電話的賀凌,“我,我還有話想說。”
“嗯。”賀凌用一個字表示自己在聽。
江越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他目視前方,緊張得手指微顫,手心汗都快出來了。
“我……”
賀凌耐心地等著他往下說。
江越緊張得心口揉成一團,千言萬語爭先恐後地堵在喉嚨裡,他尚未成熟的愛情,他過於冷淡的初戀,他先開始又最先受不了的“冷戰”。
那7通電話打不通他百爪撓心,賀凌主動打回來他又開心得更喜歡他了,江越都覺得自己沒出息,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就是喜歡賀凌,很喜歡很喜歡他。
江越好不容易積攢起足夠的勇氣,仔細聽還能聽出他話音微顫。
“賀凌,我能不能一直喜歡你?就是……不那麽單純地喜歡你。”
第10章
賀凌沉默了數秒,淡聲問:“這是需要經過我同意的?”
江越不語,因為他有用一個問題窺視賀凌內心的嫌疑。
“我要是說不能你就不會了?”賀凌又問。
江越:“這我做不到。”
不管賀凌同不同意他早就沒辦法再單純喜歡他。
“那你為什麽要問我能不能?”賀凌語氣疑惑不解,在他看來江越要怎麽喜歡他那是他的事情,單純也好不單純也好,他自己決定就行了,不需要問他。
因為單不單純都不會有任何事情被改變,所以賀凌並不在乎他是哪種喜歡。
他不冷不熱地拋回問題,冷淡得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漠不關心的態度也讓江越苦笑。
“嗯,你說的對,其實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沒有辦法單純地喜歡你。”
賀凌垂下眼皮,手指描著睡衣上圖案,他並不想和江越說這些,友情裡是不會出現這些對話的,所以他決定這通電話到此為止。
“我困了。”
“嗯。”江越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並未挽留,“晚安。”
說自己困了的人掛斷電話後卻沒有去睡覺,而是看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出神。
人非草木,賀凌也並不是對江越說的那些話完全無動於衷,只是他更希望江越是他的朋友,其他的他確實從來沒有想過,也不認為會有什麽可能。
周六賀凌在家寫了一天的作業,除了喝水上廁所他沒怎麽離開過書桌。
他是個興趣愛好很少的人,也因此他的很多時間和精力會自然而然地分給讀書學習,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人可以打亂他的生活節奏,他也不允許有人破壞。
賀明樓今天工作上有要緊事處理不在家,除了早餐是他給賀凌做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家政阿姨上門,順帶清潔衛生。
江越回來得比賀明樓要早,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賀凌就注意到對窗有燈,只是江越沒有過來。
就在賀凌以為江越今天應該也不會翻窗過來,快晚上九點的時候這個人還是帶著他的枕頭過來了,手裡的飯盒裝著切好的芒果。
他沒再像之前一樣把水果喂到賀凌嘴邊,只是和他說芒果很甜。
賀凌嗯了一聲,沒有看他。
江越沒帶作業過來,但也沒有像之前一樣躺到賀凌床上折騰他的被子,而是坐在賀凌旁邊的座位上,安靜地看賀凌寫字。
過了一會兒,賀凌聽到客廳有聲音,知道是賀明樓回來了,放下筆出去看,再回來手裡就多了一個袋子,是賀明樓給他買的新水杯。
江越看見了溫聲問:“我送你那個壞了?”
賀凌有個一直在用的深灰色運動水杯,那是江越送他的。
“沒壞,我爸自己要買的。”賀凌解釋了一句,把水杯連袋子原封不動地收好。
江越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有些東西一旦挪了位置,哪怕只是挪動幾寸,也注定了會有什麽東西變得和以前不一樣,這點江越做過心理準備,他也不後悔和賀凌說過那些話。
晚上十點賀凌去洗漱回來,關了燈和江越躺到床上。
江越在漆黑裡注視賀凌的側臉,腦海裡想的卻是初二的賀凌。
那時候的賀凌個子比現在要矮,眼鏡的鏡片也沒有現在那麽厚,不過性格和脾氣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一如既往地不願意合群,遊離在集體邊緣外。
有很多人會覺得賀凌的性格古怪,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因為他的情緒很少外露,別人是很難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麽的,江越有時候都做不到。
但就是這樣一個在別人眼中孤僻古怪的賀凌,平時不聲不響,卻會在大多數同齡人因畏懼選擇對校園霸凌視而不見,保持緘默的時候,他像個勇士一樣站出來,保護遭受霸凌的學生。
賀凌是冷漠的,但他的冷漠從來不會對著需要幫助的弱者。
江越還清楚記得那天放學他走在賀凌後面,忽然就看見原本走得好好的賀凌像顆人形炮彈一樣朝某個方向衝去,用自己的身體撞開把同學踩在地上的校園霸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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