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什麽病?離我遠點,這會傳染。”賀凌側身拿了個口罩戴上,讓江越和自己保持距離。
江越聽話地把身體往後退了一下,用手背貼他溫溫發熱的額頭,“還有點燒。”
賀凌不想傳染他,輕輕揮開他的手,“好了,你快回去,我沒好之前你別過來。”
“我抵抗力好。”江越不肯走,還搬了張椅子放在床邊,“賀叔叔不在,我守著你,睡吧。”
“我不用你守。”
“用,我可以給你倒水,給你切水果,還能幫你按摩。”江越拉起賀凌的手臂,還真的給他按起了穴位。
賀凌由著他按了一會兒,抽回手,“可以了。”
“有沒有舒服點?”
“沒有。”
“那你躺下,我給你按按腳上的。”
“不需要。”
“沒事,你別怕,我來的時候查過了,不會按錯的。”
“不是這個原因。”賀凌有些受不了地推了一下江越的肩膀,不過因為生病了沒什麽力氣,軟綿綿得可笑。
“那好吧,不按就不按。”江越幫賀凌整理了一下枕頭,讓他躺好,看樣子是打算不管賀凌說什麽他都不走了。
賀凌讓他折騰這一會兒很快就累了,順勢躺倒閉眼休息。
江越一直在,時不時用手貼一下他的額頭,然後拆開放在床頭櫃上的退熱貼幫賀凌貼上降溫。
賀凌不喜歡貼退熱貼,想讓他摘了又沒力氣說。
他怕感冒傳染給江越,臉上的口罩一直沒摘,本來就挺小的一張臉讓口罩這麽一襯顯得更小了,濃長的睫毛安靜,白皙的額頭秀氣,賀凌有一張睡著了看上去很乖的臉,但其實本人性格特別擰,醒了也是冷冷淡淡,好像不管做什麽都很難打動他。
在很多賀凌一無所知的時間裡,江越的視線和注意力是跟著他走的,看他孤零零地不合群,看他關心流浪貓,關心樹上的麻雀,關心天上的雲怎麽那麽少。
他還知道了很多賀凌自己都不知道的小習慣,比如他解不出壓軸大題生自己氣的時候左手的食指會摳拇指指腹;他看書的時候手指喜歡卷書頁角;前一天晚上如果沒睡好,第二天他揉眼睛的頻率會升高。
這些小習慣江越看在眼裡,漸漸如數家珍,不管賀凌做什麽他都覺得很可愛,直到他某一天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單純地喜歡賀凌。
因為單純地喜歡不會讓人想要佔有;單純地喜歡不會讓他只是夢見賀凌都那麽高興;單純地喜歡不會因為他逗賀凌,換來對方無語的眼神就讓他樂不可支。
單純地喜歡也不會讓他對躺在床上生病的賀凌心生愛憐,甚至想親他。
偷偷親一下吧……他戴著口罩,他睡著了不會知道的。
就偷偷親一下……保證隔著口罩。
偷偷親一下的念頭冒出來就再也無法往下壓了,江越心理建設蓋了一層又一層,每一層都在給他一點勇氣,讓他從正坐只是看著賀凌變成一點點俯下身。
到最後他已經離賀凌很近很近了,近得他能聽見他口罩下的呼吸,近得他能看清楚賀凌的睫毛。
江越聽到了自己越來越劇烈的心跳,像打鼓一樣震得渾身發麻,他都擔心自己的心跳聲會吵醒賀凌。
極度亢奮,青澀但狂熱的愛意,那些無法說出口的,已經意識到了錯誤和不妥卻無法停下的想要靠近,最終在他15歲秋季的某一天裡,泛開無盡的委屈和手足無措。
江越眼眶酸脹,身體微微發抖地貼近熟睡的賀凌,他很慢地低下頭,把自己緊張得快失去血色的嘴唇輕得不能再輕地貼上賀凌臉上的醫用口罩,以一種錯覺般的力度悄悄地,貼了口罩下的嘴唇。
很快,江越猛地站起來,轉身落荒而逃,著急躲到一個沒有賀凌的地方。
他翻窗回去,臥室裡又重新靜悄悄,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但床上熟睡中的人睜開了眼睛,眼神安靜地看著天花板上的燈,他早就醒了。
第17章
期中考在即,這場關乎了秋遊能不能開開心心出去玩的考試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
以前課間總是擠滿學生打鬧的走廊現在幾乎看不到人出來,即使有那也是跑著去上廁所再爭分奪秒地回來繼續刷題。
賀凌對秋遊沒什麽期待,他甚至根本不想去,但除非他再像去年一樣來一場重感冒,否則班主任是絕對不會同意他請假不參加。
這天是周五,過完周末回來就是期中考試,從周一考到周三,晚自習放學鈴一響,所有人自覺整理課桌,配合班長布置考試場地,將用不上的多余課桌拉到走廊上。
賀凌整理書包的時候就聽到肖允樂問他。
“明天我可以去你家嗎?我想跟你一起複習。”
賀凌一頓,點頭說:“可以,一會兒我發地址給你。”
肖允樂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停頓,問:“我是不是第一個這麽跟你說的人?”
“是。”
“如果不方便的話我還是不去了。”
“如果真的不方便我是不會同意的。”
這話不假,賀凌要是不願意的話他會直接拒絕,說了可以就是可以。
“只不過有個事……算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肖允樂聽得一頭霧水。
次日周六。
肖允樂是中午來的,他按照賀凌發給他的地址,從地鐵口出來搭公交到賀凌家的小區,找到A幢按門鈴,沒多久賀凌就穿著灰色居家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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