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他打過賀凌的事,賀明樓臉色又青白了兩分。
他沉默片刻,說:“那時……我隻當小凌是不懂事。”
那時候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處理失了妥當,賀凌反應會那麽激烈也算是情有可原。事實上不只是賀明樓,就算換了其他成年人來可能也只會當賀凌是不懂事,不聽話。
大人看利益,小孩才看對錯,賀凌的偏激固然激烈,可也孩子氣,像個黑白分明,對錯必究的孩子。
有人會懷疑一個發臭脾氣的小孩有問題嗎?
不會的,賀明樓也是和他分離了那麽多天才恍然意識到賀凌不是在發脾氣。
江越問:“所以你現在不認為他是不懂事了?”
賀明樓把當時賀凌對他說的話撿了兩句出來說給江越聽,溫聲問:“你覺得小凌說這些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麽?”
江越不語。
賀明樓又問:“他心裡是好受的嗎?”
江越還是不語,他人不在場,賀凌是用什麽表情說這些的他一概不知,回答不了。
沒想到賀明樓問完這兩個問題就自言自語般說:“他是好受的。”
“……”
大概是看出江越眼神的詢問,賀明樓說:“看出來的,什麽難聽說什麽,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因為想看我會是什麽反應。”
江越還是忍不住替賀凌解釋兩句,“他是心裡難過,你不應該再惹他生氣。”
這回輪到賀明樓沉默了。
江越隻心疼賀凌,目光落向玻璃外的人行道,“你覺得小凌對你的態度有問題,和以前比很不一樣,可這些都是有原因的,他隻對你這樣,他對我一直很好。”
所以他無法認同賀明樓所說的賀凌需要。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讓賀明樓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他打賀凌的那天兩個孩子就在他眼前親密得如同情人,對於他們之間的已婚關系沒有人在乎過他的看法。
那按下看法不提,賀明樓還是有一點好奇心的。
“他對你一直很好嗎?”
江越點頭,“我今天出門是為了去圖書館,因為小凌要我好好讀書,我結婚成家後就沒再跟家裡拿過一分錢,小凌知道我擔心錢的事,寧願畢業了直接去上班也要供我讀書。”
這同樣是讓賀明樓感到無比陌生的賀凌,陌生得幾乎推翻了他之前一直以為的賀凌只會愛媽媽。
賀明樓怔愣地望著江越,“你有沒有和他說過你愛他?”
“我天天和他說。”
賀明樓忽然問得急切,“那他是怎麽回答你的?”
“他也愛我。”
賀明樓羨慕嫉妒得有些說不出話,看著江越的眼神複雜得好像他養了多年的白菜就是讓他給偷走了,胸口發澀發堵,“那……他上一次這麽回答你是什麽時候?”
江越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說:“一個小時前,我出門的時候。”
也是這麽一下看見時間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這待得有點久了,他起身說:“叔叔,我還要去圖書館,今天就先聊到這吧,我先走了。”
他這理由賀明樓不好說什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那張心理谘詢機構的名片還放在桌上,江越沒帶走。
江越瞞得很好,晚上從圖書館回家也沒讓賀凌看出來什麽。
賀明樓在江越這兒碰了釘子,之後也沒再跟他提過心理谘詢的事。
十一假期結束,兩人各自回校。
賀凌同寢的室友都是從旅遊回來,還帶了禮物,竟是每個人都給賀凌準備了一份。
看著擺在自己桌上的特產手信,賀凌極其難得流露兩分無措來,因為他假期哪也沒去,什麽也沒給人家準備。
不過室友給他帶一份是順手的事,不是特意買的,只是不想尷尬,自然也沒有要收到回禮的意思。
賀凌拿著燙手就想把禮物都還回去,室友卻用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給他堵了回去,於是一個上午過去那些禮物還在賀凌這裡。
中午江越打來電話,賀凌就把這件事提了一句,事後他也想過要不要請室友吃東西當作答謝,但沒想到有人比他快。
他下午上完課就接到外賣小哥的電話,對方送來一些炸雞和可樂,六個人的分量也不便宜,賀凌還是叫來了室友幫忙才把這些炸雞都搬回寢室。
“這麽多?是請我們吃的嗎?”
賀凌一邊分可樂一邊點頭。
這些東西不是他買的,那付錢的那個是誰他不用想都能猜到。
江越心細,他提了一句的事再小他都會放在心上,然後幫他處理好。
“賀凌,你不吃嗎?”
見賀凌隻拿了杯可樂和薯條就坐到桌前,室友們都朝他望去。
“我還不餓,你們吃吧,不要浪費。”
看到賀凌開電腦他們都猜到他是要忙競賽的事,就沒再打擾他。
賀凌讓江越一定要爭取保研的名額,他自己的也沒打算平白讓人給搶了,他大一大二的績點和排名是足夠的,之後需要的競賽成績還有該去的夏令營他也都會去,江越想要和他一起讀那就一起讀。
總歸是好事,沒必要再爭。
年底,一年一度的聖誕節活動一向是愛玩的大學生們較為期待的,為此每年首都大學各學院都會組織聖誕聯歡會。
賀凌最討厭熱鬧,人越多他越煩,前兩年他都是去了轉一圈就走,就當是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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