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之?”顧西恩的聲音終於響起,卻帶著遲疑的難以置信的語氣。
白樺隱約覺出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怎麽回事,直到他怕李濟州突然出現又回過頭朝臥室門口看去,視線所經之處,地毯上安靜躺著的一隻同款同色的手機。
“艸……”
幾乎條件反射地爆出一聲國罵,震驚不會消失,只會從顧西恩臉上轉移到白樺這兒,對面陡然淡定下來,緩緩道:“解釋一下吧,為什麽李總的手機會在你那裡?”
衝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雙人床上空無一人的瞬間李濟州還恍惚了一下,認真回憶一番他昨晚是跟白樺在一起的,可現在人呢?
想到對方大概是去了外面的洗手間,李濟州腰間纏著浴巾走到床邊,丟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正亮著屏,像是有新消息進來。
拿起點進微信看了眼,兩道英挺的眉峰旋即不爽地蹙起。
白樺:突然有點急事,我先走了。
“……”
怎麽有種他被嫖了的錯覺?李濟州一屁股坐回床上,怒氣衝衝地拔出語音請求。
響了一下就斷掉了,顯然是被對方掛斷的,李濟州舉著手機臉色陰沉,感到一股史無前例的被冒犯的憋屈。
酒店門前的主乾道,白樺剛攔下一輛出租車坐進去,跟師傅報了地址後馬不停蹄地給顧西恩打了個電話。
對面接起,上來先揶揄:“不會是李總吧?”
白樺深吸一口氣:“說吧,要怎樣你才能替我保密?”
老實講,此刻顧西恩內心也是極其凌亂的,在他過往的認知裡自己這位弟弟可是實打實的異性戀,再叛逆也不過是違背其父意志勇闖娛樂圈,但這麽多年始終潔身自好從不亂搞男女關系,也因此說服黃淮笙與蔣婕二人聽之任之沒有暴力干涉,可一旦觸及到性取向的問題,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對於整個黃家來說,唯一的繼承人喜歡男人這件事,無異於一場山洪海嘯。
可無論怎樣,他是最沒立場怪罪弟弟的人。
顧西恩摁下雜亂無章的思緒,平複好心情,道:“所以這就是你上回死活不讓我給李總說媒的原因?你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
一個比一個尖銳直白的發問讓白樺實在難以招架,情感經歷宛如一張白紙的他不知作何回答,唯一值得承認的一點是,做/愛所帶來的酣暢快感讓他對李濟州這個人的身體食髓知味,但性能催生出愛嗎,肉體上的契合能激發出情感上的依賴嗎,他一度渴求的親密關系,就是像現在這樣嗎?不知道,不清楚,那些稀裡糊塗的問題,在秘密被撞破後,猝不及防地,接二連三地浮出水面,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
白樺的欲言又止讓顧西恩幽幽歎息,用過來人的口吻說:“淨之,如果你只是圖一時新鮮,這件事我會為你保密。”聰明如他,顯然連其他地方也猜到了,“李濟州那邊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他對你是什麽態度,也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還是——”
白樺打斷:“哥,別問了,我不知道。”
沉默良久,顧西恩再次開口,滿是憂心忡忡:“我只能力所能及地幫你隱瞞,但事情總有暴露的一天,到那時,你該怎麽辦呢,淨之?”
第三十章 “我等你。”
“都沒什麽異議的話,這份中標結果明天一早掛網公示,散會。”
還是上次那間會議室,不過出席的人數更多,高管佔去一半,董事長方凝也在,全程不置一詞地聽完了李濟州的講演,被下面人不動聲色地解讀著微表情,進一步坐實了她想要培養獨生子作為集團接班人的說法。
李濟州終結陳詞後擱下翻頁筆,會議圓滿結束,方凝和顧西恩作為與會雙方最高級別的領導,率先出了會議室,李濟州慢他們半步跟隨在後,端的是身高腿長步履從容,走在人群中有著不輸於大牌明星的卓越氣質。
如果說明星舉手投足間的出眾氣質還需要日積月累的形體禮儀課精心打造,李濟州則是打小就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超然見地,二十幾年如一日,自信放光芒。
顧西恩邊跟方凝聊天邊時不時回頭打量,此時此刻三人中內心最複雜的非他莫屬,原以為能跟方董事長成為親家,沒想到還真有可能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親家,他是深知弟弟黃淨之認定一件事不管刀山火海都會義無返顧向前衝的那股倔勁兒的,當年在國外念書念到一半背著父母回國組團出道,被黃淮笙一怒之下揍到臥床不起還要鬧絕食,那會兒他尚未與生母相認,這些都是事後從蔣婕口中聽說,雖非親眼所見,尤覺心驚惻然。
“顧總有事?”覺察出他的視線,李濟州抬眼看過來。
顧西恩在心底歎口氣,面上微微笑,有感而發:“李總一表人才氣度不凡,方董後繼有人,實在可喜可賀。”
他講的不過是場面話,哪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簇擁在後的一眾方申高層彼此飛快地交換眼神,瞧瞧,連合作夥伴黃氏集團都能看出端倪,不怪他們多想。
對此方凝隻略微勾唇,似有若無:“哪裡,犬子不成器,得顧總謬讚,慚愧。”
送至電梯口,她留步:“顧總,我還有事,讓濟州送你。”
方凝跟蔣婕是高中同窗,在顧西恩面前當以長輩姿態自居,轉而拍拍兒子的肩,交待:“送顧總下去,然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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