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松口氣的,最起碼確認了白樺安然無恙,只是不想再與他有瓜葛。
這樣也挺好。李濟州想,以前總是嫌棄那些小情人分手後哭哭啼啼不夠灑脫,如今真來了個痛快灑脫的,反倒是他無法適應了起來。
手機在中控台震動,不知是誰,但好歹出了點聲響兒將他的思緒拉回,他叼著煙頭劃開屏幕,指尖漫無目的地輕點,突然一陣毫無征兆的鈍痛從心口開始蔓延,轉瞬間直抵四肢百骸,那感覺過於霸道強烈,迫使他不得不倉促取下煙蒂,脫力般地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
原來這就是被人拋棄的滋味,確實,挺不好受的。
第五十章 最愛
黃淮笙似乎鐵了心要好好培養兒子,把人交給他最得力的下屬鄭秘書身邊掛職鍛煉,此後一周,黃淨之的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董秘鄭軍平大學畢業就進了黃氏總部,那會兒集團規模不像如今這樣恢弘龐大,甚至連黃淨之都還沒出生。他任董秘那年黃淨之三歲半,往董事長家裡送文件時碰見過幾次這個金枝玉葉的小少爺,有回正好是黃淨之在練習馬術,丁點兒大的娃娃騎在一匹毛發油光水亮的棕色pony馬上,體態優美颯爽,動作乾淨利落,不知是摔過多少次換來的老練嫻熟。
彼時他也剛剛喜得麟兒寵愛備至,對董事長家嚴苛的精英教育不敢苟同,亦無可置喙。
車停在一處僻靜的百年老字號飯店正門,來時路上鄭秘已經同黃淨之講了此行的目的,今天要宴請的主角是政府那邊的,平時這些人最難請,只有在用到你時才主動遞來橄欖枝,黃氏集團旗下文旅公司跟深遠航運這次的戰略合作就是由當地政府牽頭,規劃的是未來近二十年的發展。
這種飯局多半無聊,正事都擺在會議桌上談了,推杯換盞間無非是些虛無縹緲的車軲轆話,吃到一半鄭秘偏頭低聲問黃淨之,無不無聊。
他說:“還行。”
到底是娛樂圈裡浸淫過的人,表情管理滿分,擺著一張標志性笑臉能撐全場,嘴又甜態度也謙遜,在座的都是跟黃淮笙差不多年紀的長輩,知道他是黃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話都撿好的說,格外寬容。
唯二年輕的那位,遠道而來的深遠航運CEO李熵容卻沒那麽好的待遇,但他酒量似乎很好,來者不拒地一杯接一杯,接連喝倒了一位副局長和某某書記,依舊面不改色。
中途不知誰點了根煙,尼古丁焦油的氣味盤旋在包廂內久久未能散去,黃淨之覺得悶,起身出去了。
這家飯店是古式建築,出了包廂門外頭是條半封閉的回廊,簷上掛著雕花六角宮燈,不作照明隻為美觀,風拂過,燈影拓在牆壁上,煞是好看。
九月底的B市夜晚已經有了明顯涼意,黃淨之出來得倉促,西裝外套忘了拿,但他一時半刻又不想折返回去,就往牆根背風的地方靠了靠,抬頭望著天邊那一輪將圓未圓的月亮出神。
看著看著,掏出手機情不自禁地拍了一張。
他當明星那兒是Bathory三個人裡面營業最勤的,經常拍一些看似很日常卻又沒頭沒尾的照片po到微博上,與其說是營業,不如說是一種生活狀態,隨性散漫,不受拘束,天馬行空,粉絲們甚至專門建了個話題叫#黃淨之的看圖說話時間#,認認真真地陪他玩。
退圈後他的微博就再沒登過,像是埋葬一段經歷般被封存在舊時記憶裡,這會兒突然有了雅興,想了想,索性發了個朋友圈。
他回B市的消息還沒傳開,這一發不得了,瞬間炸了鍋,一分鍾不到點讚評論50+,還有人直接私聊過來,問他這會兒在哪兒。
他照片裡把飯店後花園裡的一大簇月季也拍了進去,便順手配了四個字——花好月圓。
完全字面的意思,卻引人誤會。
顏硯顯然誤會了,在群裡艾特他:是上回那個人嗎,花好月圓,嘖嘖……
黃淨之懶得理睬他,好友圈的通知還在持續累加,他突然有些後悔如此高調,正考慮要不要刪除,界面切回,目光落在一片點讚頭像中,驀地定格。
不遠處包廂門推開,一線光透出,又有人離席,黃淨之應聲回望,看清一道修長高挑的身段,是李熵容。
他邁步走出,熨燙筆挺的西裝三件套一絲不苟,手裡另外還拿了件外套,乍一看有幾分眼熟。
似乎有些許近視,李熵容在門口停頓須臾,才朝黃淨之站立的方位看過來。
將手機揣回兜裡,黃淨之扭過身與他對視。
這幾天雖然工作上的對接有來有往,但倆人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一對一的互動,飛機上的一面之緣仿佛是個轉瞬即逝的插曲。
他走過來在黃淨之面前站定,將手裡拿著的外套遞出,語氣淡淡的,沒有尋常人那種獻殷勤的熱切,好像完全是舉手之勞:“外面冷,把衣服穿上吧。”
黃淨之小小地怔了一瞬,不露聲色地接過來,道了聲謝。
李熵容回轉身,與他並排靠著牆根站著,片刻後一根煙叼進嘴裡,掌心攏在嘴邊點火,覺察到旁邊人的目光,轉頭詢問:“來一根?”
“我不抽煙。”黃淨之說。
李熵容輕微地抬了下眉,打火機火苗熄滅,他取下未點燃的煙,夾在修長的指間把玩。
“聽黃董說,你前段時間去了趟N市?感覺怎麽樣?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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