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見過面,只要沒難以忍受的缺陷,在長輩們的壓迫下,催促著自己往前走,順水推舟就辦宴席定親了。
林見深吸一口氣,說:“媽,他不高興的話,讓介紹人和對方聯系我,我和他道歉。”
道歉也好,賠禮也罷,林見不讓父母煩心。
因為開著免提,林爸爸也聽到了。
近幾年,思想的開放、自由、平等、獨特的“我”還是性向自由,都是熱門話題。
有些自媒體博主和林見所在的公司合作,也會要求出類似的營銷方案。
林爸爸逐步了解這些事情。
如今,他能在電話裡和林見坦然地討論這個話題,得益於社會觀念的改變,當然,也有孩子雙腿殘疾的原因。
林爸爸說:“寶貝,現實中難找對象啊。”
林見待在老家七年,身邊的人陸續結婚生子,同性戀在現實中,還是少數人群。
林爸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們催你找個對象,是想找個照顧你的人,不為別的。你當初被人騷擾……”
之前,林見被四五十歲的老色狼騷擾,鬧到警察局時,警察詫異地問了幾次,很少遇到這種情況,沒有更好的處理辦法,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也關不了對方。
最終,下次再起糾紛,林見直接手上有什麽東西就往對方頭上砸,對方才怕了。
民警清楚他倆有矛盾,就算林見打傷了對方,也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那老色狼有本事就去告吧。
那次事件後,林見的父母才不得不直面,並接受原來世界上還有男同性戀這個群體,並開始擔憂林見會不會被不懷好心的人欺負。
電話這頭,林見聽著父母不平靜的呼吸聲,他們能做到這樣的改變,無異於讓他們接受“一個人可以不用讀小學,直接打工才是更好的人生”這類觀念。
一邊接觸到的網絡新熱點,一邊是父母的教育,兩種思想的碰撞,雙方最終各退一步。
林見氣息重了些,和父母說:“爸、媽,徐哥送了我一套別墅,現在出手的話,市值應該最少一個億。”
林家父母第一次接觸到要用“億”做單位的資產。
許久後,林爸爸終於開口:“你拿得起嗎?”
林爸爸語速加快:“我們就一個小戶人家,又沒錢又沒人的。現在都講究門當戶對,你和他鬧得那麽大,萬一不成了……你回到老家,別人會笑話你的。”
別人的指指點點,相親對象肯定也膈應,但找不到比林見更好看的對象,估計也會同意在一起。
一吵架,就開始翻林見舊帳。
林爸爸歎息:“這事,你總要做個選擇的,不過,我想你應該能處理好。”
電話裡,沒有一個明確的解決方法,父母的意見也是模棱兩可。
結束通話後,林見猛地坐起來,他想去外頭看看徐哥是否結束采訪,和對方聊聊。
林見用力地挪到床邊,突然又停下來。
他的輪椅在遠處,不在床跟前。他剛才用力挪到徐哥身上,一用力,力相互作用,輪椅滑遠了點。
只有兩大步路的距離,林見趴著床邊伸出手努力去勾,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林見痛得厲害,也磕到鼻子,眼睛發酸。
他手臂用力,支撐著往前挪,終於爬到了輪椅上。。
林見驟然停下來,望向敞開的房門,短短的距離,自己本可以大步流星走出去,可如今他用了很多很多的力氣,還只是在輪椅上。
林見仰頭,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閉上眼睛。
父母細致入微地愛著自己,正是因為這份用心,他們在照顧林見這件事情上,遭受到了更多的痛苦。
最終,只能讓孩子求穩定。
當初,林見找工作,他拿了公司offer,還想投外地的一家大公司試試。
可是父母歡呼雀躍,說這已經很好了,這家是本地公司,他又是本地人,只要沒犯大錯誤,基本上不會被辭退。
親朋好友甚至還擺酒席,好像是林見高攀了這份工作。
在父母的認知中,他們竭力給了林見最優的選擇,盡管這樣的選擇讓林見痛苦。
林見又歎了一聲氣,一旦踏出父母劃的舒適圈,自己將會面對未知的恐懼,父母再也無法給自己保駕護航。
他當初躺在醫院病房裡,全身不能動的時候,要做手術,禁食,好餓。
那時候,極致的恐懼席卷了自己,他怕自己全癱,怕父母去世後,怕生活再給自己開一場玩笑。
自己或許是可以衝,但如果失敗了,父母肯定會放不下自己,竭力幫助。
可林見沒辦法看著父母又因為自己深陷泥沼。
自己的每一個選擇 ,都注定關系著父母生活的穩定和幸福。
然後,這種生理上的恐懼,用了七年,成了心理上的禁錮……
林見單手抵住臉,痛苦地長籲:“我想要存好多好多的錢。”
梅雨季節,腿疼到厲害,他最恨謝梁的那兩年,他恨不得去謝梁出席活動的現場,然後把他捅死,
或者,他想辦法鬧,鬧到謝梁名聲臭不可聞,反正他也沒什麽好失去的。
可父母還沒有著落,所以他要工作賺錢攢錢,賺到一筆存款讓父母老年後衣食無憂。
只要有了錢,自己就可以大膽地走出痛苦的循環,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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