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又安慰金媽媽，道：“金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這是為言禮和夏遲負責，不過，你看言禮這個想法，你當諫臣也沒意義，就順其自然吧。”

　　金媽媽這才放松了精神，說：“您說得對。”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閔錦墨的伴侶才進了餐廳裡來，他有著像高山草原一樣的冷冽清新的信息素。他大概比言禮還要高一點，身形也要結實不少，穿著簡單的毛衣和長褲。

　　言禮帶著夏遲起身和他問好：“顯叔。這是夏遲。”

　　龍顯對兩人頷首致意，說：“錦墨一直盼著你們來。在這裡多住一陣吧。”

　　言禮說：“恐怕會打擾你們不短時間。”

　　龍顯說：“怎麽會是打擾。一直住這裡才好。”

　　他說著，已經走到閔錦墨的跟前去，拉住他的手，說：“我來晚了，大家等餓了吧。就先用飯吧。”

　　因為閔錦墨很看重金媽媽，所以金媽媽在他的邀請下，也坐在主人桌上用餐，她沒有推辭。

　　飯後，幾人又坐在休息室裡聊了一會兒天，擔心夏遲這個“小年輕”太無聊，閔錦墨還讓他自己玩遊戲就行，不用在意他們這種無聊的中年人的話題。

　　不過夏遲可不覺得無聊，聽得津津有味。

　　幾人主要談了如今國際國內的一些形勢，之後又聊了些工作，雖然夏遲大多數都聽不懂，但能和閔錦墨坐在一間屋子裡，他就有種陶陶然的感覺。

　　等時間推移，到了近九點，言禮才帶著夏遲回了他們住的東院。

　　只剩兩人待著了，夏遲才說出自己的疑問：“言禮，你沒覺得閔叔的信息素很奇怪嗎？”

　　因為處在發情期前期，夏遲身體並不舒服，倦怠、焦躁、潮熱，即使是言禮，也不會讓他好受太多，但是和閔錦墨在一起時，他就覺得自己被安撫住了。

　　但讓他具體來描述閔錦墨的信息素給他的感覺，他發現自己雖然和閔錦墨相處了兩次了，他卻無法好好描述出來。

　　那更像是一種虛無的縹緲的東西，特別像走進一間空曠的古老大殿，在緩緩香霧裡，朦朧的神像在大殿深處若隱若現，讓人看不清，但卻讓人心生莊嚴敬仰，心靈為之被洗滌，讓人安寧、感動，隻想安靜地待在殿裡，永遠為其折服，視為信仰，並奉獻所有。

　　而那神像具體如何，香霧具體如何，卻是全然無法描述的。

　　如夢似幻。

　　既然他是這種感受，想來其他人也不會有太大差別，雖然言禮全程沒有特別的情緒，但金媽媽整個過程都恨不得趴在閔錦墨的跟前侍奉他，無論閔錦墨是在談什麽奇葩事聽在耳裡都如聽仙樂。

　　夏遲之前沒意識到這種事，是剛剛和閔錦墨相處太久了，長達三個多小時，他才有所察覺。

　　這簡直像是一種精神控制。

　　要是從前，夏遲可意識不到這種事，是他去Omega專門學校後，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反叛情緒，才在和閔錦墨接觸後，認為這不正常。

　　第一百一八章

　　言禮因夏遲的話笑了笑， 說：“你指什麽？閔叔會讓人特別信服？”

　　夏遲心說這可不只是特別信服這麽簡單，於是具體講了自己面對閔錦墨時的感受，又說了一句自己的猜測：“難道靈巫是真的嗎？閔家是靈巫的祭司家族， 所以也有神性？”

　　西靈國的確把靈巫視為神靈， 她在民間的形象是在仙霧裡的女神，不過她並沒有特定的長相， 民間有時候用一朵花代表她， 用一塊石頭代表她，也是被認可的。

　　言禮被夏遲這話逗笑了，寵溺地笑看著他說：“你不是挺相信靈巫的嗎， 怎麽又懷疑起她是否為真來了呢？”

　　夏遲沒有玩笑的心思，很嚴肅地說：“但她是信仰， 是因我們的信仰才形成的，並不一定真實啊。只有我們都相信她， 維護她， 她才存在。她是我們集體意識形成的神，給予我們力量。”

　　言禮收斂了笑意， 不由思索起夏遲的話來。

　　他是雲城人， 對西靈的靈巫並無了解。

　　因為西靈國太偏遠了，沒在主流文化圈子裡，帝國其他地方的不少人，甚至不覺得西靈地區的人信仰靈巫是一種信仰，反而覺得這就是封建迷信， 並不正統。

　　言禮近期即使對靈巫信仰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他其實依然無法真正地理解。

　　言禮說：“因為是信仰， 所以反而不一定真實。你們接受這種信仰嗎？”

　　“接受？”夏遲疑惑地看著他，說， “信仰不是用來接受的吧。我覺得是一種互動，是和靈巫的互動。不是接受。”

　　言禮發現這個問題沒法談了，他隻好轉到夏遲最初提的那個問題上去，說：“我可不知道閔家是否真有神性，但你們本地的確認為閔家是靈巫的祭司家族。不過現在帝國不允許宣傳這些封建迷信，閔家的存在早就不被認為具有宗教意義了，他們就是世俗家族。只是因為你們還是相信靈巫，所以他家具有政治權力上的極大優勢。”

　　夏遲“哦”了一聲，說：“就是說，出於政治和權力原因，才不認可閔家的特殊？”

　　言禮說：“可以這樣講。但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最初是源於閔家不甘於隻做宗教家族，和你們之前的西靈王族發生鬥爭，被西靈王族剝奪了宗教家族的權力，隻保留了他們的稱呼而已。不過之後西靈國納入大周帝國的版圖，中央皇權自然更樂得把閔家的宗教意義完全否定。因為你們的靈巫信仰，本來就不隨大流。”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