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是好不容易才將手機給摸出來,幾乎有點手抖沒拿住,半趴跪在草地上摸索著點開消息。
【青團:團團吃飯了嗎?】
【青團:今天是不是還吃蓋澆飯?有沒有吃好一點的,不要不聽話。】
心在止不住地抽疼。
整個世界好像在眼前失去了顏色,只剩下了遠處的秦懿安,和其余黑白的一切。
手機屏幕被淚珠沾得有些模糊,過了半晌席貝才撥通了電話。
他慢慢抬起頭,看得到秦懿安站直了身子,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
兩人相隔不遠,然而卻靠著電話的接聽鍵。
帶著些許鼻音,席貝輕聲喃喃道:“安安。”
“團團,”秦懿安貼近手機屏輕聲喊他,“乖,怎麽要哭了?”
“我沒有哭。”
席貝伸手抹著眼淚,語氣委屈又難過。
整張漂亮的小臉哭花了,清俊的少年蜷縮起來,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清瘦到脊骨清晰可見。
“安安壞,”席貝心痛如絞,“總讓我吃好的吃好的,可是你自己什麽都不吃。我真的會很難過。”
秦懿安那頭沉默了好半晌。
他不知道席貝為什麽哭,然而心裡跟著席貝哭的聲音一跳一跳的疼。
幾乎有一個念頭在腦海裡迅速浮現,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身旁,發現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才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對不起,寶寶,”秦懿安哄他,“是哥哥壞……”
“不壞。”
明明剛剛說壞的人也是他,現在不允許說壞的人也是他。
“你最好了。”
他喃喃道。
而且我想你想到快要瘋掉。
席貝看到秦懿安抬手,用手臂蹭了下臉,沉默了好半晌才貼住手機。
他似乎收到了什麽消息,盡管並不想回答,但他不得不。
“今天星期三,你滿課,”秦懿安只能溫聲同席貝告別,“先去睡覺,下午還要學習。”
席貝實在是知道自己再說話,就要憋不住哭腔了。
於是他胡亂地點了點頭,輕聲泄了聲抽泣:“好。”
電話掛斷。
他看著秦懿安拿出手機確認了消息,然後走進馬廄,按照吩咐牽了匹馬出來。
大概因為不是要騎馬。
所以他牽馬時的動作不如從前那般意氣風發。
就這樣,很快就消失在了席貝的視線之中。
席貝的腿蹲麻了。
雙臂也垂下太久快要失去知覺,抽泣過度讓他的呼吸太急促。
他愣愣地在原地等了很久,才好不容易緩過來。
席貝推開了這扇小門,從灌木叢裡走了出來,挪到了馬嘶揚蹄的馬廄旁。
這個馬廄裡很多都是新馬,從前席貝都沒有看過;而在這群陌生的馬裡,他還是準確萬分地發現了東北和不安。
他們都是認主的馬,若秦懿安和席貝不在身邊,是不會願意給別人騎的。
席貝從前總來,東北一見到他就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手心,溫順的黑眼睛裡似乎含了些許留戀。
不安則更加明顯,在沒有見到席貝之前他都高高揚起頭,獨自一馬在精致的馬廄之中不願意搭理人;然而他現在恨不得擠出柵欄門來跟席貝貼貼。
席貝沒有忍住抽泣了一聲,輕輕俯身,用額頭輕輕貼了貼不安和東北。
要乖乖的。
不要給哥哥添麻煩。
不安和東北大概是看出來他現在很難過,急的恨不得從柵欄裡面跑出來,最終嘶叫了兩聲。
過了片刻,大約是擔心秦懿安回來。
席貝坐上江婉嬌的車,打算直接去他和秦懿安租的房子;江謝兩人覷到他神色不對,佯裝自若地交談了幾句,剛好聊到了下午的課。
席貝這才恍然,片刻之後才將手機拿了出來,給夏雨雪打了個電話。
兩個舍友發現他人不見了,給他發了不少條消息。
“對不起,”席貝的聲音還有點鼻音,“夏哥、楊哥,麻煩下午幫我請個假,我今天不回去了,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
“行行行,當然沒問題啊,”夏雨雪一口答應,片刻之後還是沒有壓抑住自己,有些猶豫地開口,“那個……你怎麽聽上去想是哭了?”
“他欺負你了?”
“他對你不好了嗎?”
這幾聲從話筒傳出來,席貝聽了之後,竟然覺得有些想笑。
“是他對我太好了。”
席貝喃喃。
誰欺負他,秦懿安都不可能會欺負他。
聽到這樣的一聲,江婉嬌和謝曄兩人以拳抵唇,慢慢別過了頭。
他們在回去之前逛了一趟超市,席貝拎著一些菜肉水果,沒有讓兩人搶著付款成功。
江謝兩人沒辦法,強行將席貝送到兩人的出租房處,糾結了片刻要不要留下來陪著席貝,最終還是有些艱難地扭過了頭,衝彼此使了使眼色,緩緩離開。
“哢擦”一聲。
門開了。
席貝上學兩個星期都沒有回來,再次進來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裡面空蕩蕩的,甚至一點人氣都沒有。
窗簾被拉著,玫瑰色的光暈撒在整個房間裡,席貝輕輕地往裡走,好像生怕驚擾了什麽人似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突然,“砰”的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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