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懿安起身,上前兩步,止住了幾人的衝突。
江婉嬌和秦思宇這才好不容易按捺下心裡的不爽,他們兩人坐在了一旁,與席貝坐在了一塊。
作為當事人的席貝在此時卻格外平靜。
他的淺藍色衛衣讓他看上去乖乖巧巧的,軟糯的不似真人,這樣的漂亮娃娃總讓人會覺得“笨笨的”,或是沒有主見。
可席貝實際上是一個能夠以自己的力量溫暖著別人的小太陽。
他被秦懿安寵大,可正是他從始至終照亮著秦懿安。
“謝曄,”秦懿安很平靜地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也知道你什麽意思。”
秦懿安不是傻子,他完全知道。
他知道,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謝曄的想法才是最為符合現在社會裡大部分人的看法的。
為什麽要不自量力做一些螳臂當車的事情?為什麽要因為“愛情”而弄丟了一切?
這是傻子嗎?這是傻子吧。
可是在遇到席貝的時候,秦懿安願意當這個傻子。
他不懼怕任何即將到來的風浪,他不懼怕失去一切,不懼怕謝曄所說的那些“一腳踩死”。
“你知道?”謝曄冷笑了一聲,“你知道什麽?我說個不好聽的,我們當了這麽多年大少爺,你確定你能去適應那些糟糕的生活,連用自己雙手雙腳賺錢都很難的日子?”
“而且,”他將目光投向了席貝,“你自己知道!席貝現在還有幾個月才算是十八歲。”
“我小學的時候就說過,會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歡他,他的脾氣也適合那些女孩子,他遇見你,不是什麽老天爺給你的機會,是個慘案,他本來就很倒霉了!”
謝曄幾乎有一點口不擇言,即使他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給攥住,他也沒有絲毫的停止。
秦懿安可以忍受謝曄罵自己,他絲毫都沒有波動。
但是他說到席貝的傷口就過分了。
秦懿安的臉色沉下來,他比謝曄要高個五公分,足夠琉璃色的凌厲目光從上而下俯視著謝曄。
“你夠了。”
“我覺得不夠!”謝曄的臉稍微有點紅了,聲音略微有些含糊,卻很凶,“你當同性戀是什麽能被所有人都接受的事情嗎?你當好玩嗎?”
他猛地伸出一根食指,指在席貝的身上。
“你知道嗎你。”他說,“你就算不想玩了,你能全身而退。但是他不可以。”
“我拿你當我最好的兄弟,我也拿席貝當我弟弟,我不希望你們兩個一時糊塗,以後後悔。”
他的話擲地有聲。
說完之後,幾人全部都寂靜無聲,江婉嬌更是捂住了自己的臉,幾乎忍不住歎息似的發出了一聲□□。
謝曄今天說的每一個字都不好聽。
沒人一開始聽到他劈裡啪啦如同連珠炮一樣的話還能夠冷靜下來,或是還能夠一點火氣都沒有。
可是等他說完最後一句,那些針對他的怒意卻又好似消失了。
“謝曄,你……”
“對,我!我怎麽了?”他轉過身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低聲說,“我又不是真的二世祖。”
他又不是真的玩世不恭。
謝曄其實與秦懿安認識得最早,也與秦懿安當了最久的朋友。
他成績不好,可家裡又不只有他一個兒子,他不好,自然就有人替他好;這樣的豪門家庭是最為殘忍的。
他不會像秦懿安一樣,是頂級豪門的唯一繼承人;也不是江婉嬌,□□捧在手心的大小姐;亦然不是秦思宇,能放松做父母溺愛的小少爺。
同時,他更不是席貝,他從來都沒有經歷過一無所有的日子,也從未體驗過失去一切。
他被夾在兩頭中間,這樣的人才是最為矛盾的。
“你們反正四個人都已經達成共識了,”他低下頭,將自己被攥皺了的領子抹了抹,“也別管我是怎麽想的了。”
“我想想才覺得我自己可笑,我跟你們說這些幹什麽?”他低聲喃喃。
“不可笑。”
說這句話的人是席貝。
謝曄的臉頰繃住了,他的腦袋僵在原地,沒說話。
席貝總是這麽溫暖。
即使他剛剛被謝曄用那樣的話給不小心刺了一通,他卻依然平靜,好像一點都不介意剛剛發生的事情。
“你是在擔心我們,我知道,”席貝微微抿住唇笑了一下,“你擔心我們會被現實擊敗,因為秦家確實是無法違抗的龐然大物,你也擔心我會受傷,因為我看上去確實值得憐憫。”
席貝感覺到秦懿安在自己的身後,他的話字字擲地有聲,說的自然溫柔。
“但對我來說,遇見安安和你們,從來都不是慘案;我選擇這條路,也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我不喜歡女孩子,這是上天注定的,如果我真的去跟那些姑娘們在一起,是害她們,足夠下地獄。”
席貝輕聲說:“不是所有人生下來都是少爺小姐,也不是只有他們才能夠戀愛。”
“失去一切也沒有那麽可怕,失去一切也可以從頭再來。”
謝曄猝然抬起來頭,他通紅的目落在席貝的身上。
席貝說的認認真真,自然沒有注意到他身後覆上了一個人影;秦懿安將席貝攬入懷中。
他的手落在謝曄的領子上,神色平靜地單手幫他正了一下,不輕不重,卻好像用這個小動作告訴他,他們還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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