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琴聲響起來,學校廣播也放了歌,是今年才出的歌,在那邊遠遠地唱“這一路上走走停停……”
兩種聲音明明很遠,卻又很相近。
鋼琴音符如同流水潺潺,從一開始的柔美漸漸轉為活潑,旋律幾乎令人沉醉。
“從前初識這世間……”
活潑的旋律被推上了高潮,那股反對的意志、互訴衷腸的淋漓盡致,到達頂峰,轟轟烈烈到達頂端!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他……”
遠處的歌詞聽不清楚了。
席貝也聽不下去。
他的眼前好似只剩下兩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朦朧的月色裡飄然而去。
秦懿安的琴聲戛然而止。
席貝像是忽然有什麽預感似的上前。
而秦懿安抬起手來,輕輕將席貝攬住,帶席貝坐在琴凳上。
秦懿安輕聲笑了,單手慢慢地彈著那段引蝶的旋律。
然後回頭。
他輕輕吻了一下席貝的唇,不含任何□□,也沒有絲毫的雜念。
席貝渾身一顫。
但他什麽都沒說,抱住了秦懿安的頸,輕輕將自己的鼻尖與他相貼。
空氣寂靜。
與學校校長打過招呼的秦越源接到了下屬的電話,於是臨時吩咐人改了目的地,匆匆趕到了學校,在教學樓之間穿梭。
他重複了下屬說的話:“琴房?為什麽去琴房?”
顧管家陪在他身邊,低聲回答,他也不知道。
秦越源手中有關出國留學的資料被他捏得緊緊的,像抓住什麽救命稻草似的,心底亂糟糟、很煩悶。
感覺總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他從全是書本的舞蹈房走了過去,慢慢爬上了二樓。
二樓只有一件琴房的門是虛掩著的。
“他們是不是把書都放到這兒了?”
秦越源轉頭衝顧管家說,“學生書都多。”
顧管家沉默一瞬,微笑點頭。
秦越源的手放在了門上。
輕輕一推,露出一道縫隙,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顧管家肉眼可見的速度下,秦越源的臉色從青變白,最後變得漲紅。
他接連退後了兩步,將手中的資料扔在了地上。
“好,”秦越源再也不複從前那運籌帷幄、紳士的模樣,雙眸猩紅,指著顧管家,又指了指裡面,“好!”
秦懿安聽到了琴房外隱隱約約,卻如雷般的吼叫,唇畔笑意未減。
樓台一別恨如海。
淚染雙翅身化彩蝶偏偏花叢來。
“歷盡磨難真情在,”他輕輕唱了這兩句,“天長地久不分開。”
第62章
◎“我可不可以請他不要把你推的越來越遠啊?”◎
如果不看裡面的人到底是誰的話, 這當真是一副極好的畫面,值得稱讚的愛情。
在家喻戶曉的梁祝樂曲裡,在高考結束的歡呼高歌裡, 在陽光溫柔的夏日午後裡,更加高挑的少年輕輕在懷裡閉上眼睛的少年額前印上了一吻。
一個溫柔的吻。
而且是從唇畔挪上去的吻。
“歷經磨難真情在。”
“天長地久不分離。”
這兩聲輕輕卻也清朗,準確無疑地飄進了秦越源的耳朵裡。
他幾乎要冷笑出聲來。
瘋狂的怒火以及曾經恐懼的猜測成真, 幾乎讓他有些眩暈、有些站不穩。
十幾年了, 他從未感覺過自己有這麽暴怒的瞬間, 這種“背叛”讓他恨的咬牙切齒, 隻下一瞬間就想要衝到琴房之中, 將兩個孩子抓出來, 讓他們立刻跟自己滾回去。
然而,就在秦懿安要一腳踹開門進去的時候,他卻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拉住了胳膊。
這個人將他拉著, 接連後退了許多步,一直到了樓梯間的拐角。
暫時遠離了琴房。
巨大的力氣形成了無法逃脫的桎梏,就像是要與他作對似的, 沒讓他進去。
秦越源順著力氣的來源轉頭, 通紅的眸狠狠地落在了顧管家的身上。
霎時間,一個念頭和猜測充斥著他的腦海, 大概從前便有懷疑的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如今才會生長蔓延得這樣快速。
顧管家在家帶兩個孩子時間是最長的,他人又聰明機靈, 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事情瞞過他的眼睛。
除非他是故意被瞞的。
除非他是故意瞞著自己的。
“放開!”
秦越源的胸膛劇烈上下起伏,他上下兩片唇外面是乾燥起來的蒼白死皮, 裡面則是因為過度激動而變得通紅的唇本身。
眼尾的皺紋幾乎是嚇人的不怒自威, 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流淌了下去, 看上去有幾分滑稽又有幾分可笑。
“你知道!”秦越源終於冷笑出聲,“老顧,你是忠心,我還沒死呢,你就忠心到我兒子身上了?!”
顧管家沒有反駁,他只是平靜道:“先生,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你確實不是這個意思,你是包庇他們,縱容他們走上歪路!”秦越源另外一隻手抓住了顧管家的手腕,重重地往下抹,“讓我進去。”
顧管家壓低了聲音,手絲毫未放。
“您進去想要說什麽?”
“您記得,這裡是學校,倘若要是鬧出聲了,旁人都知道了,不如等兩個孩子回家再說;還有,您如果現在進去打斷他們,不管怎麽說,您都像是棒打鴛鴦的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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