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就牽著席貝的手想要帶他離開,在上級連忙的“好”聲之中,用余光瞥到了終於學會道歉了的余天宇。
“求求你——我不想退學,我錯了,”余天宇無助地想要往門口衝,卻被狠狠地拉住,“我不想退學!!”
門被“砰”一下關上。
上級疲憊地坐在沙發上,從胸前的口袋裡掏了一張手帕來擦了擦鋥光瓦亮的額頭,咽了一下口水:
“別喊了,喊也沒用,不如去看看複讀的學校吧。京廣大學不會再收你了。”
余天宇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的臉色極度蒼白,不可置信似的聽到上級和主任交談。
“我是不是早就已經說了,”上級捏了捏眉心,“秦董事長知道自己的小兒子被欺凌,讓人來過,讓我好好地管一下這件事……結果你們表面上是消停了,在背後搞小動作?”
“搞小動作搞得好啊,把秦大少爺親自喊過來了。”
主任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他在網上發的是什麽東西!要是知道,我指定不輕饒他。”
余天宇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原地。
好像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你知道這位秦大少爺是誰嗎?必音的創始人。十九歲,只有十九歲。”
“被你欺負的那位秦小少爺席貝,是人家從小時候就恨不得寵到天上去的掌上明珠,哪怕自己有事也不能讓他有事。”
“你居然敢當他面罵席貝。”
“嘖……”
上級起身,打開門打算離開,最後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余天宇:
“你最好希望你們余家還能留個‘全屍’。”
……
席貝與秦懿安走出了行政樓。
剛剛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弭,難得放晴的天氣晴朗,暖洋洋的金黃色陽光照在地上,漾起一陣雨後泥土的清香。
學生們的歡聲笑語似乎在耳畔縈繞,三三兩兩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偶爾還會被驚豔到似的驚呼一聲,多數都是在做自己的事。
“安安。”
席貝握緊了秦懿安牽著他的手,能感覺到自己渾身沐浴在陽光之中,有一瞬間生出了些許想流淚的衝動。
他就這樣喊了一聲,沒有什麽別的特別想要說。
秦懿安在原地停了下來,片刻之後才伸手,捏了捏席貝的小臉。
他都沒問席貝為什麽不告訴他。
因為答案他早就已經知道——席貝不願意給他添麻煩。
可席貝大概還沒明白一件事。
“你的事情,在我這裡,永遠都不是麻煩。”
秦懿安輕聲說:“記住了嗎,席小豬同學?”
席貝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他記住了。
哪怕他自己都覺得沒關系,都覺得自己可以忍耐,然而卻有一個人真正不願意讓他受一點委屈。
席貝的小唇珠微微地抿住,黑亮亮的葡萄眼抬起來望著秦懿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似的。
“秦叔叔。”他說,“其實我沒有在光受欺負,秦叔叔幫我了。”
秦懿安從剛剛那上級說話的時候就聽出來了,秦越源居然給學校打了電話,自稱是席貝的家長,不允許余天宇這個敗類欺負席貝。
秦越源……真的是一個冷漠的人嗎。
如果那麽冷漠,為什麽會守蘭薇守了十幾年,感情卻一如當初呢。
“嗯,”秦懿安頓了一下,“我把錢還他了。”
秦懿安其實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但是他現在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他向秦越源證明自己的決心無比堅定。
席貝輕輕地“啊”了一聲。
父子兩個人都一樣的倔強,卻也一樣的專情。
即使秦越源無法理解為何秦懿安會愛上席貝,他卻能理解“愛”的這一份心情。
“好了。”秦懿安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團團,我們走吧。”
“走?”席貝微愣。
“走。去約會。”
*
臨近寒假,也臨近春節,無論是哪裡人都不少,街上人流攢動,到處都有小商販在叫賣,有賣糖葫蘆小吃的,有賣紅燈籠春聯的,福字在街上飄了滿天。
學校周圍最多的是江家開的商場,他們家的規模最大,而且每到一個節日,就立刻推出相應的活動,非常吸引人。
停車的時候,席貝抬起頭辨認了兩秒,即刻眼睛就亮了。
“安安,”他笑眯眯地說,“是這裡誒!”
秦懿安替席貝解開了安全帶,一點也不意外:“是。”
這裡跟上次來的時候沒什麽變化,然而兩人的狀態卻已經大不相同。
秦懿安兜裡不知有多少個五十塊錢,終於不再需要為了幾朵玫瑰去彈鋼琴‘賣藝’。
如果他想,這裡的一切都可以是席貝的。
秦懿安身上的大衣妥帖瀟灑,就是總讓人感覺不太保暖;席貝伸手細細地替秦整理好了,才仰起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走吧。”
兩人的手在衣服底下牽得緊緊的,一絲一毫都沒有松開。
他們似乎有著不約而同的默契,在金街上來回走了兩趟,都快要被各種各樣的花給淹沒了,卻始終沒有發現上次賣花的那對母女。
席貝觀察了一會,才略微皺起了眉,不得不有些沮喪地扯了扯秦懿安的袖角:“安安,沒關系的,實在找不到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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