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拾還是沒抬頭,只是不由得抓緊了鼠標。
下一秒,一隻手落在屏幕上,強行合上了電腦。
他不滿抬頭:“我還沒保存。”
“文檔有自動保存。”梁寄沐沒戴眼鏡,視線從上方壓下來,“心情不好?”
方逾拾松開了鼠標:“有點吧。”
梁寄沐問:“因為工作?”
方逾拾搖頭:“不是。”
梁寄沐又問:“那是因為我?”
方逾拾意外地仰靠在椅背上,沒回答。
“看來是了。”梁寄沐閉了閉眼,那股強勢和壓迫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方逾拾糾結地抓了抓手指,不知道要不要說。
如果說自己在意,梁寄沐會不會覺得他矯情?直接說“既然這樣那就離婚吧”?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節,如果因為這點矯情就離婚,他家產還要不要了?
方逾拾勸自己看開點,猛地起身,熱情道:“沒事,是我自己想多了。走吧,梁老師,吃飯去!”
人家談戀愛又沒礙著他的事,他是找大腿,不是找男人,只要看得開,快活似神仙。
梁寄沐:“?”
梁寄沐一百六的智商第一次完全摸不著思路。
稀裡糊塗跟著方逾拾來到餐廳,吃了一頓看似尋常的飯。
除了他給方逾拾剝蟹時,被禮貌婉拒了。
梁寄沐的第六感告訴自己,一定有什麽問題還沒解決。
而方逾拾一晚上也在不停給自己做心理疏導。
他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無法杜絕的動靜呈幾何倍放大,敲擊他的耳膜。
他想:方逾拾,你要……
“砰。”
梁寄沐開了衛生間門。
他翻了個身。
方逾拾,你要大……
“嘩啦。”
梁寄沐打開了水龍頭。
他又趴在了床上。
方逾拾,你要大度……
“嗡嗡嗡。”
梁寄沐落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操!
方逾拾猛地坐起來,忍無可忍大步向前,推開衛生間門:“梁寄沐!我要跟你談——”
梁寄沐脫衣服的動作,停滯了。
方逾拾:“。”
梁寄沐穩了兩秒,淡定把上衣全部掀起來脫掉,背對他問道:“你要跟我談談?現在嗎?”
方逾拾猛地關上門:“對、對不起,等、等你出來再說。”
因為太過緊張,關門一下子沒關上,卡了好幾下才落鎖。
從縫隙中聽到,裡面那人似乎還笑了一聲。
方逾拾悔得腸子都青了,欲哭無淚蹲在衛生間地上。
作孽啊,社死啊,沒臉見人了啊。
怎麽就非得衝動,來那麽一下?
不過有一說一,梁寄沐背部線條肌肉還挺……
打住打住!
方逾拾你冷靜點!那是有主的男人!
他拍了拍臉,嚴陣以待坐在床上,等那人出來。
梁寄沐今天洗漱比平時都要快。
出來看到床上正襟危坐的人,溫聲道:“你這樣,我也有點緊張了。”
方逾拾清了清嗓子:“梁教授……”
梁寄沐:“不叫‘梁寄沐’了?”
方逾拾:“梁總!”
“抱歉,我在聽。”梁寄沐擦著頭髮也在床上坐下,和他面對面,“你說吧。”
方逾拾正了正神色:“梁總,我想談談關於我們的婚姻問題。”
梁寄沐臉上笑容淡了下來:“你說。”
方逾拾說:“其實也沒什麽別的事,就是希望,如果梁總找到真愛了,能給我說一聲,我們可以不對外公開,協商離婚,不要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
一鼓作氣說出來,心口賭著的氣陡然消散,語無倫次找補:“那個,我不是說嫌棄或者事兒多怎麽樣,就是感覺,嗯……您肯定不舒服,所以……”
“離婚?”
梁寄沐聽了半天,就蹦出這倆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畢竟愛情來了擋都擋不住嘛。”方逾拾小心翼翼察言觀色,客服語錄都用上了,“您是有哪裡不滿意嗎?”
梁寄沐冷靜下來,可算是明白了,笑道:“你擔心我出軌。”
用的肯定句,不是反問句。
他笑得方逾拾冷汗直冒:“哈哈,我們這是聯姻,也不能說出軌這麽難聽。”
梁寄沐一個深呼吸,定定看著他:“方逾拾,你覺得婚姻是什麽?”
問題拋回自己手裡,方逾拾琢磨著答案模板:“對於我們來說,是合作的另類形勢?”
梁寄沐盡量心平氣和:“不管對別人,還是對我們,婚姻比起愛情的成果,更像是責任和擔當。”
“在正常情況下,婚姻是人們愛情走到一定程度的選擇,是人為定製的條例,選擇與否都是正確的。有些人願意承擔這份責任,比起一場虛無的形勢,更是給伴侶的一份承諾,用於約束自己的行為。”
“或許婚禮誓言在大眾眼中已經變成了刻板流程,但他們都忘記了誓言存在原因和初衷,早在一開始,它就劃定好了底線。沒有愛情的婚姻是散沙,但這不能夠成為背叛的理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