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想回去面對邱小寶那小崽子。
梁寄沐便停在了路邊,把鑰匙給小區負責泊車的,跟他步行回去。
“那個,梁教授。”方逾拾主動開口,“我下周可能要去一趟京城。”
梁寄沐把暖寶寶塞他手裡:“緊急出差?”
“不算緊急,是順便出差。”方逾拾沒想著瞞他,笑道,“我媽媽忌日。”
意料之外的答案。
梁寄沐嘴角繃直,聲音有些緊:“抱歉。”
“沒什麽。”方逾拾腦袋下垂,自嘲地笑笑,“我都幾年沒去看她了,一束花都沒送過。”
他五年來第一次回國,這期間一次都沒去墓地。
說實話,梁寄沐對此有些意外。
還以為方逾拾會偷偷飛回來給他媽媽掃墓。
並不是道德綁架,而是從方逾拾性格出發,這個行為才是他會乾出來事。
所以是單純的有事回不來,還是別有隱情?
梁寄沐沒有問出來,只是幫他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大概對於你母親來說,你過得好,比什麽花都有用。”
“梁老師真的很會安慰人。”方逾拾捏了捏耳垂。
自從戴耳釘的次數少了,他就養成了愛捏耳垂的小動作。
梁寄沐知道這動作代表心情不好。
四周環視一圈,從花壇裡摘了幾根草,三兩下就編成一個小愛心。
他拿起方逾拾微涼的手,把愛心擱置在掌心上:“開心點。”
為了讓他“開心”,那愛心中間還特意裂了道口子。
方逾拾一下就笑了:“梁老師你手挺巧啊。”
“做實驗多了,手就靈活些,不過目前也就只會簡單的形狀而已。”他眼睛彎起來,梁寄沐心情才放松些,“你想要別的,我也可以試試。”
“真的嗎?”方逾拾還沒接觸過草編,瞬間轉移了注意力,興致盎然道,“五角星可以嗎?鯊魚、熊貓、菠蘿、架子鼓……”
他嘀嘀咕咕說了一堆,最後糾結道:“好難選。”
“不難。”梁寄沐記住了每一個,摘下手套在花壇邊掃出一塊乾淨地方,拉著他坐下,“不用選,每個都試試就好了。”
從五角星編到鯊魚,從鯊魚做到熊貓,每做好一個,就在面朝著方逾拾放在花壇邊。
所有的物體中央都有一顆愛心,沒有裂縫,完完整整。
一個又一個,無一落下,很快就成了系列作品擺放在旁邊。
方逾拾忽然覺得,這些東西比手辦還要讓他喜歡。
難度高的東西做得總要比簡單的形狀大一點,他試圖把他們都拿走,可冬天的草太脆弱,兩隻手拖一個才堪堪完整,但凡多一個都會破裂。
方逾拾有心無力,求救地望向創作者。
梁寄沐正在活動酸澀的手指,察覺到目光,便道:“留在這兒吧。”
方逾拾立即鼓起腮幫:“不行!”
梁寄沐挑了下眉:“為什麽?”
“就……這、這不是給我的嗎?”方逾拾感覺耳朵有點燒。
是他的東西,他就要一個人全都擁有,被別人看一眼都不樂意,除非他自願,遑論把東西留在這!
“這麽喜歡嗎?”梁寄沐調侃了句,揉揉他頭,道,“其實做什麽都要看氣運的,帶不走它們,或許是它們注定要留在花壇裡。畢竟這草是我們不問自取拔的。”
他語調輕松,還能開玩笑。
方逾拾鬱悶少了點,也不好再當著梁教授面無理取鬧。
他說:“那梁老師幫我拿一個嘛。”
梁寄沐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
甚至不用他下一句,就配合地收起手機:“拿哪個?”
方逾拾千挑萬選,挑了兩隻熊貓。
一隻做得比較松散,梁教授自己不滿意,又重做了一個更精致的。
梁寄沐捧的那隻比較松散:“你現在喜歡熊貓嗎?”
“說不上很喜歡吧。”方逾拾看他捧得晃晃悠悠,“嘖”了一下,把兩人的熊貓對調,“就是看梁老師家裡很多熊貓元素,下意識就選了。”
梁寄沐挺意外的:“竟然是因為我。”
方逾拾哽了一下。
他說的時候沒想那麽多,聽到梁寄沐這話,才感覺怪怪的。
怪……曖昧的。
這往後就不知道怎麽接了。
方逾拾沒吭聲,把兩隻草編熊貓捧到家裡,趁人類幼崽沒跑出來,趕忙把它們放在櫃子高處,邱小寶怎麽都碰不到的地方。
“小舅舅!”
邱小寶炮仗一般跑出來。
梁寄沐眼疾手快抓著人衣領吊起來:“別鬧,小舅舅今天累了,讓他早休息。”
方逾拾換鞋的腰差點閃著,眼睛裡的震撼藏都藏不住。
還以為自己裝得很好,怎麽看出累的?
梁寄沐單手拎著小孩回主臥:“兒童床放主臥了,小拾,你今晚好好休息,他跟我睡。”
“啊,好。”方逾拾訥訥點頭。
平生第一次,他在晚上十一點前,躺上了床。
明明很累,大腦卻怎麽都安靜不下來休息,閉上眼就是花壇裡的那些草編,還有隔壁……
隔壁的床上三件套,梁寄沐換了嗎?
方逾拾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梁寄沐的保潔平時不會進臥室,兩天才有專門的阿姨去清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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