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寄沐嘴角笑意悄然消失,朝著郊區趕。
他回到家的時候時針即將指過九點。
剛進門,屋裡圓桌周圍坐著的一圈人齊齊朝他看來。
梁青語氣不太好:“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梁寄沐充耳不聞,放下頭盔和車鑰匙,走了過去。
梁青臉色不怎麽好,還是主位的老人笑著拍他手:“咱家本來就是八九點吃飯,晚什麽?來,小沐,坐二爺爺這兒。”
他說的不錯,梁家過年吃飯是晚,但梁青規定年紀小的必須先到一小時,不能讓長輩等,梁寄沐手裡權勢再大也還是小輩,理應早到布局敬酒。
九點踩點到,實在不合她規定的禮數。
梁寄沐沒吭聲,開了一瓶白酒,連喝三杯:“抱歉,來遲了。”
梁青這才緩和神情:“坐下吃飯吧。”
梁寄沐在家裡吃飯從來話都不多,大家也都知道他性子冷,不會上趕著找嫌,就只有愛喝酒的長輩,討好似的跟他一杯杯敬酒。
梁寄沐不喜歡白酒的味道。
但回絕長輩的酒,是梁青絕不允許的。
半場飯局下來,梁寄沐一個人就喝完了一瓶白酒。
他有潔癖,不喜歡大桌飯,晚上吃的不多,這會兒胃燒得隱隱作痛。
再有人端酒起身的時候,他略有些不耐,轉頭看了眼窗外。
那片天空多了一道雲煙,像飛機劃過的痕跡。
方逾拾這會兒也起飛了吧。
雖然不知道那道雲煙是否是他想見到的軌跡,梁寄沐心情依然好了些,端起酒杯,也沒跟來人碰杯,一飲而盡。
……
今晚飛京城的飛機早點還早到,機長應該急著下班,開得比他媽戰鬥機還猛。
方逾拾一個從不暈機的人,下降時都腦袋發懵。
手機剛有信號,他就迫不及待想給男朋友報個平安。
結果手抖點錯置頂,點進了方逾棲的聊天框。
【F>10:寶貝兒,我到了。】
【妹:?】
【妹:發錯人了?】
方逾拾:“。”
造孽。
【F>10:沒發錯,哥哥給妹妹報平安,有什麽問題嗎?】
【妹:報平安沒問題,寶貝兒有問題。】
【妹:已截圖,發給梁老師了。】
【F>10:……我真服了你了。】
【F>10:梁老師幹什麽呢?】
【妹:我不知道呀。】
【妹:梁老師沒給你說今年是分桌吃飯的嗎?那些人在主樓,我和周奕歌幾個年紀輕的學生在莊園次樓,這邊還有好幾個同學呢,賊high。】
方逾拾擰了下眉,猜出了梁寄沐的用意。
梁老師應該是怕幾個學生和他們待在一起壓抑吧。
不過……只有今年才分桌請同學嗎?
不會是因為方逾棲吧?愛屋及烏?
方逾拾沒由來的耳根一熱。
反正方逾棲也給梁寄沐轉發過了,他就沒再發一次,收起手機出去打車。
就算是大年三十,京城也不缺出租車。
這座城市的有錢人很多,底層人更多。
方逾拾隨手開了停在機場旁邊的出租,上車的時候,司機還在跟家裡人視頻,聽到動靜慌忙關閉。
“哎,帥哥去哪兒?”
方逾拾報了個酒店名字。
“那酒店貴啊!”司機驚訝一番,從後視鏡看了眼他的打扮,歎道,“您這樣階級的過年也要工作出差啊?”
出差?
也算吧。
方逾拾點點頭:“是啊,生活不容易嘛,努力賺錢才能養男人。”
司機:“哈哈哈哈哈,您挺幽默。”
方逾拾不管跟路上的乞丐還是xx宮的貴族都有話題說,不會冷場。
兩個回不了家的大男人很快就熟絡起來。
聊天間,他聽到一聲來自腹部的鳴叫。
司機不好意思道:“我女兒剛剛問我吃沒吃飯,我還說我吃了阿拉斯加大螃蟹呢。”
方逾拾想了想,打開了手裡一直沒拆的餅乾盒:“我——”
他想給對方分兩塊,卻在看到盒子裡擺放整齊的小熊貓時愣住了。
小熊貓餅乾?
以前在國外他也做過。
電光火石間,有一道記憶飛快竄過腦海,方逾拾卻沒來及抓住。
他抿了下唇,重新蓋上餅乾盒,沒再說話。
好聞的黃油香短暫充斥了一下空氣,又順著窗戶縫飄走了。
司機沒在意,因為壓根沒想過這位闊少會跟他分享食物的可能。
直到到達目的地,方逾拾開門下車,對他說等一下。
司機以為他有朋友還要去哪個地方,便等了兩分鍾。
誰想住六星酒店的少爺從前台折返,把一份看起來就很貴的外賣放在了他腿上。
方逾拾笑道:“耽誤您時間啦。這剛送到兩分鍾,應該還沒涼,您吃完再工作吧,不然餓壞了胃家裡人肯定不舒服。新年快樂啊,辛苦了。”
他怕耽誤司機時間,說完就揮揮手,重新小跑進酒店。
司機愣了會兒,琢磨半天才搞明白包裝袋,小心拆開。
外賣盒子上還靜靜躺著五百塊錢現金。
……
方逾拾刷卡入住頂樓總統房,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四十。
他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趴,給梁寄沐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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