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睜大了眼睛,一雙桃花眼中滿是震驚:
“我平常都弄活的,這死的超綱了啊師兄。”
他低頭看了看那手臂,斷肢處被炸的四分五裂,還有些焦糊,整個手臂此刻從表皮到骨頭一層一層都被分離剖開,堪比活教材,可見金崇明是下了功夫的,白子涵從直升機落地就直接進了手術室,下手術沒一會兒就被叫過來了,因此並不知道戰場上都發生了什麽,不過介於對裴鈞智商的肯定,他相信他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抱個斷肢回來當夜宵。
“師兄,這手臂是幾個意思啊?院長讓查什麽?”
金崇明撈起了一邊被解剖出來的子彈頭:
“程建說這一次的持槍匪徒頑強的不似人類,身上扎了幾個子彈都還能面不改色的開槍,就像是機器人一樣,精神活躍的有些亢奮,懷疑磕藥了,血液已經送檢了,結果出來了一部分,目前來看並沒有任何毒品或者是興奮劑的成分,這手臂上能得到的線索不多,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部分,還有一部分血液檢測沒出來,對那些藥物你是行家,叫你來看看,看有沒有存在迅速降解的可能?”
迅速降解是指一些藥物在入體內一部分時間之後會與體內原本的一些物質產生反應而達到降解消融的情況,也就是說不在黃金時間檢測那就很可能檢測不出那些物質的存在,白子涵聽完這番話好看的眉頭都是一皺,沒有感覺的機器人?裴鈞他們今天遇到這樣的人了?
白子涵這一晚上都沒有睡,一項一項檢測報告出來,他一樣一樣的看,還有幾個藥物研究中心的人也在,血項實在是沒有看出什麽異常。
將將兩天的時候白子涵合上了文件,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看向熬的同樣一隻兔子眼的金崇明:
“師兄,還有多少結果沒出來?”
“基因檢測的結果還沒出來,你看出什麽來了?”
白子涵搖了搖頭:
“沒看出什麽特別的,血項中不像是有什麽問題。”
金崇明也點了點頭,他也是,眼睛都要瞪瞎了也沒看出個什麽所以然來,這人健康的不得了,他站起身松了松筋骨:
“那就只能等基因檢測了,白天禁毒支隊的人會過來,他們那邊聽說有個大行家今天要來,我得準備一下資料。”
白子涵一挑眉:
“大行家?”
金崇明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對,大行家,破獲案件無數,一等功兩次的神人,而且據說,據說啊,和你今天救的那個刑偵對長可是不對付的很,小道消息啊,別外傳。”
白子涵似乎想到了什麽,裴鈞那狗屎脾氣他心裡有數,不過能到不對付程度的人應該也不多,他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不過還是立刻比了一個拉鏈手勢:
“師兄你放心,我嘴可比躺你解剖床上的都嚴實。”
“好了,哎呦,這一晚頸椎病都要犯了,走吧,上去吃個早餐。”
白子涵和他一塊兒上了樓,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去了醫院門口最火的那家包子鋪。
秉承著負責任的精神,白子涵吃完包子就再次上樓查房,這次去的時候樓梯間那一排的人已經不見了,白子涵計算著裴鈞大概會醒來的時間,應該是上午九點左右,人果然是八點五十六分醒的,他換上了無菌衣進了加護病房。
他和裴鈞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他見過裴鈞很多樣子,欠揍的,桀驁不馴的,刺頭的,但是這樣的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還是第一次,床上的人已經醒了,他的上身被裹的都是綁帶,又連了很多的監護儀器,沒有穿病號服,常年訓練結實的肩膀半露了出來,結實又緊繃,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那雙眼睛哪怕是在這種手術初醒的情況下也透著銳利光芒,沒有片刻剛醒的混沌感。
鷹一樣的眸光在空中與白子涵的目光對上的那一刹那微微怔了一下,白子涵悠閑地檢查了一遍監護數據,抬手從胸口的口袋裡抽出了一支藍色的水筆在記錄上劃了幾筆,加護病房的床邊也沒有什麽能坐的椅子,他索性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揶揄似的挑眉:
“怎麽?裴隊見到我很驚訝?”
只是一瞬間裴鈞的目光便恢復了平靜,下直升機時有些迷糊又混沌的記憶重新湧現,他想起來進手術室之前他看見過白子涵,臉上扣著的氧氣罩讓他有些說不清話,他抬手便要摘下去,胸口的傷處一牽扯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監護數據一個猛烈波動,白子涵立刻鉗住了他的手腕:
“你這條命是我在手術室搶救了五個小時才救回來的,別作死。”
裴鈞緊緊盯著他,張口想要說話肺部便是火辣的撕痛,讓他出聲都難,白子涵將他的手按了回去:
“你是想問昨天一塊兒過來的那倆小孩兒吧?一個腿上中彈,年紀輕問題不大,另一個三處彈痕擦傷,兩處骨折都沒有什麽大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又是一條好漢,剛才六點鍾的時候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聽到了最想問的話,裴鈞才閉上了眼睛,身體極度的疲憊讓他幾乎沒有力氣說任何的話,緩了片刻才複又睜開眼睛,淡無血色的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
“手臂...”
白子涵讀出了他的唇形,其實不讀他也猜的出來這個時候他會問什麽:
“你抱著那大手臂現在在負三層解剖室,現在還沒有什麽明確結果,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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