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先入為主,所以無論簡夏做什麽,他都會不自覺往傅寒筠身上套?
他搖了搖頭,又覺得好笑,又無比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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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鍾,簡夏剛用過晚餐不久。
在院子裡轉了一會兒後他返回客廳,邊擼貓邊垂眼看第二天的拍攝計劃。
電話震了一下,是傅寒筠報平安的信息。
大概以為他仍在拍攝,他的信息很簡潔:“已經安全降落,等會兒去酒店。”
放下手裡的文件,簡夏低頭回了個信息:“到酒店給我來個電話。”
信息剛發過去,傅寒筠的電話就過來了。
對面的背景音有點吵,傅寒筠嗓音裡有隱約的笑意:“這會兒沒拍攝嗎?”
“你肯定沒看劇組群裡的信息。”簡夏的眼睛彎了彎,“今天補配角和群演們的戲份,我和薛戎休了半天假。”
“啊。”傅寒筠沉沉的嗓音往上略挑了挑,“怎麽沒人告訴我?”
聞言,簡夏沒忍住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一個假期,兩人不能一起過的話多少都會有點失落是很正常的。
不過簡夏也並沒覺得特別失落。
畢竟還是正事兒要緊嘛。
那邊的嘈雜聲小了些,大概傅寒筠找了個適合講電話的地方。
“哥。”簡夏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遇到萬柏青的事情告訴傅寒筠,“今天離開劇組後我去了一趟墓園,在墓園裡遇到了萬柏青。”
像是同樣有點意外,傅寒筠那邊安靜了片刻:“他去做什麽?”
簡夏便把遇到萬柏青的過程說了一遍。
聽到他將花束掉包的事情,傅寒筠沒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
“小機靈鬼。”他說。
“後來我看到他又重新上了山。”簡夏也笑,“他應該是起疑心了。”
“不怕。”傅寒筠立刻安撫他,語氣中成竹在胸,“我會處理。”
簡夏安靜了片刻,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來,很想要立刻告訴傅寒筠,其實他一點都不怕。
就算曝光了,就算有什麽波瀾,他都可以勇敢面對。
但想了想,他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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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筠回來,是五天后的事情。
從機場下高速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唐格駕車直奔片場。
不染漸成半魔,氣質已經從原先高山雪一般的高潔清冷變得亦正亦邪。
但準確來說,這種外在給人的感覺又是浮動的。
因為他內心深處,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爭鬥。
這部分的戲份很難拍,有時候只是毫厘之差,卻會造成謬以千裡的感覺。
不染受魔氣反噬的事情肯定是無法長久地瞞過其他眾仙的,有人為他惋惜,有人伸來援手,但同樣地,自然也有人開始對他進行打壓和排擠。
今天拍的就是他和雲華仙尊的一場打鬥戲,動作中雖殺氣凌凌,但卻行雲流水一般優美流暢。
這些對簡夏來說沒有難度,難度在於他的眼神和微表情。
爭鬥中蓬勃的殺意,邪氣暴起的瞬間內心痛苦的壓抑,他一半還尚且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一半卻被掌控……
這場戲已經拍了好多遍,可簡夏沒一遍滿意的。
連曲水都覺得他今天太累了,考慮把這組戲放到明天拍攝。
“再來最後一遍吧。”簡夏揉了揉長時間握劍已經隱隱發酸的手腕說。
“最後一遍了啊。”曲水說,“拍完這遍就回去休息。”
簡夏笑了下,重新走上前去。
扣好身上的安全繩,跟著場記的指令,他的身體再次緩緩升高。
他站在空中,身姿瀟灑,可眉宇間卻沉鬱冷凝,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哪裡還有之前清風明月,不染塵埃的樣子?
雲華祭出自己的寶器,無聲攻了過來。
不染唇角染血,冷笑揚手,揮劍的動作大開大合,袍袖翻飛。
不過才一下,他的身體忽然失去了平衡,耳畔有風聲響起,簡夏聽到了片場眾人的驚呼聲。
但好在身體即將落到地面時,安全繩遇到阻礙卡了一下。
曾經學過舞蹈的優勢在此刻顯現的淋漓盡致,簡夏以手撐地,在地上一滾,卸掉了墜落的壓力,但右腿仍劇烈地痛了一下。
他有點後怕,也有點心虛,閉上眼睛緩了緩劇烈的心跳。
墜落一瞬間的空白過去,他耳畔終於再次聽到了聲音。
凌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向他奔來,無數道聲音在叫他的名字。
簡夏想要起身,告訴大家自己沒事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忽然緊緊抱住了他,他的鼻端瞬間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心頭猛地一跳,簡夏張開眼睛,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傅寒筠驚慌失措紅透了的眼睛。
“夏夏,夏夏……”他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將他抱在懷裡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見他張開眼睛,他的手臂不覺一緊,隨即又像是怕弄疼他一般放松了力道。
“夏夏,你覺得怎麽樣,哪裡疼,不要怕,我們馬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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