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止住沒吭聲,霍柏衣在電話那頭也沒說話。
隔了挺久,霍柏衣才輕咳一聲,說:“教練讓我給你打電話,說晚上出來吃,問你想吃點什麽。”
“出去吃?”
“對。說是昨天首秀戰打得很秀,出來慶祝。”霍柏衣說,“還有,想叫也沒關系。”
“什麽?”
“老師。”霍柏衣說,“你不是一直想這麽叫我嗎。可以,又不耽誤我叫你隊長。”
辛青剛聽前半句就立刻高興起來,等他說完,又有點萎了:“我叫你老師,你叫我隊長,你不覺得這關系很詭異嗎?可以不叫隊長嗎?”
霍柏衣:“我們現在不就是這樣嗎,你覺得現在我跟你很詭異?”
辛青:“我不是這個意思!”
霍柏衣笑了聲:“我知道,但我是你老師,你是我隊長,這是事實。事實就要接受,小隊長。”
辛青撇撇嘴:“知道啦。”
霍柏衣問他:“那你晚上想吃什麽?”
辛青:“隨便。你的出道戰,你是MVP,要我定幹什麽,你定才對吧?”
“你輸出最多,結果評分第二。感覺像我搶了你的MVP,還是你定合適。”
“哈?”
辛青莫名其妙,又立刻一回神,突然明白了。
之前那個日本隊訪談……不會是因為他們隊裡有人嫌霍柏衣一個輔助治療卻搶了MVP,才在訪談裡光明正大排擠他的吧。
然後霍柏衣被pua了,現在怕他也介意?
哇神經病啊。
辛青不禁朝太平洋彼岸的sb鬼子翻了個超大的白眼,道:“那是你的MVP,你拿了就是你的。我又不是沒拿過,也不是以後拿不到,誰有本事誰就拿。而且我就樂意讓你拿,你拿不到我還急呢,首秀就MVP,多牛逼,你必定要當全聯盟最牛逼的治療。”
他又聽到霍柏衣在電話對面笑了一聲。
“笑什麽,我剛剛說的你都聽清楚了沒有?記住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霍柏衣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是這麽想的。”
辛青:“知道你還說那話?”
“想讓你說。”霍柏衣說,“有的話,真的聽了才安心。”
辛青被最後一句話噎了噎。
一種異樣感忽然油然而生。辛青也說不清是怎麽了,但他忽然有一種霍柏衣他不太好的直覺。
這甚至讓他感覺,現在看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的霍柏衣,其實心口上早就被開了個洞了。
“那就我定了。”霍柏衣說,“吃燒烤吧,接地氣一點,我好幾年沒吃燒烤了。”
“啊,行。”辛青說,“老師?”
“嗯?”
“那個,”辛青有點乾巴巴地、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啊。”霍柏衣說。
“哦、哦,那就好,那就沒事了。”
“我能有什麽事,”霍柏衣說,“怎麽幾年不見,還愛杞人憂天了?掛了,晚上見。”
霍柏衣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霍柏衣站在一條河邊。河面上吹來的風把他頭髮吹得微搖,旁邊的人用胖胖的手遞來一杯可樂。
“我早告訴你了,”他說,“我隊長不是那種人。”
霍柏衣接過可樂來,嗯了一聲,說:“昨天來看比賽的話,你去後台看看他不好嗎。”
“不看啦。”這人笑起來,說,“沒臉看了,已經。”
霍柏衣喝了一口可樂,看了一眼他。
站在他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錢信澤。
河邊的風吹得很安靜。太陽要落山了,水面上一片金光粼粼。
後面有倆小孩牽著氣球,哇哇笑著跑了過去。
兩個大人跟在後面走過去,高聲喊了句“小心摔”。
“別說我了,你怎麽辦?”錢信澤說,“真的不告訴他啊?瞞得下來嗎?你以前那些事。”
“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不說,也沒人能挖出來。”霍柏衣說,“那種事太掉做師父的面子了,能不說還是不說。”
錢信澤:“你也會在意做師父的面子?”
霍柏衣:“……”
錢信澤:“不像啊。”
霍柏衣拿著可樂轉身:“我回去了。”
“哎別別別。”錢信澤拉住他,賠著笑臉說了幾句我錯了,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你想啊,有你在,他肯定能拿冠軍了,到時候你們出國打世冠賽,不是得碰上日本隊嗎。到時候碰到你那個狗日前隊長和教練,那他不知道也得知道了。與其被別人拆穿,你自己來說,是不是好點?”
霍柏衣不吭聲了。
“再說了,我覺得隊長有權利知道的。”錢信澤說,“不是作為隊長,是作為你徒弟。不過作為隊長也該知道的,你其實沒多少年職業壽命。”
霍柏衣轉頭看向別處。
半晌,他拉了拉衣服,揉了揉肩膀。
“霍哥,”錢信澤又問他,“你現在怎麽樣?”
“沒什麽感覺,再來兩年應該沒問題。”
“誰問你那個了。”錢信澤說,“我說你之前的那個事。你現在怎麽樣,還喜歡他嗎?”
霍柏衣又不吭聲了,他的腦海裡閃過辛青昨天拉著他,舉起他的手,滿面紅光往觀席上喊的樣子。
沉默好半天,他才說:“有種要完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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