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越想心裡越憋得慌。
他還是沒坐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拿上手機就往外走。
他進了廁所,推開門,裡面空蕩蕩地,一個人都沒有,每個隔間也都是空的。
果然沒在廁所裡。
辛青心裡犯了幾句嘀咕,轉頭離開,找了一遍訓練室和會議室,都沒看見人。
他找訓練室的時候,隔壁在會議室觀賽的幾個人回來了。辛青一進門來,這幾個人剛要打招呼,他就立刻轉身走了。
張然莫名其妙:“?青哥,上哪兒去啊?”
“找人,別管。”辛青說。
又找了會兒都沒找見,辛青越來越煩了。他撓撓頭髮,最後還是給霍柏衣發了消息,問他在哪兒。
按照霍柏衣這些天來的低氣壓,辛青本來以為他隻想一個人靜靜,不會回的,合上手機就想繼續找。誰知合上沒半秒,消息就回來了。
辛青拿出手機來,一瞧,消息就兩個字——
“天台。”
辛青兩眼一瞪。
“我操!!”他大喊著發語音,“你冷靜!有什麽事兒不能商量!你冷靜點!!”
辛青抬腳就連滾帶爬地狂奔向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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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強賽是下午六點多結束的。
已經到盛夏了,天黑晚,六點多才堪堪到黃昏。ASD俱樂部蓋得高,足足六層樓的地方,天台能登高望遠。
霍柏衣叼著根煙,手裡捏著罐可樂,靠著欄杆面向外面,吹著黃昏的風。
遠處的夕陽落在高樓與居民區之間,橙黃得像滿地的溫火,要把人慢慢烤死。
霍柏衣披著隊服,兩隻袖子在脖子前面系了個結,省得被風吹跑。
高處不勝寒,這地方風挺強,他嘴裡叼的煙的煙氣都被風吹散,頭髮被吹得像個傻逼。
呆呆望了會兒遠處,霍柏衣的手機在兜裡又震動了下。
他拿出來,手機又接連嗡了好幾下。
辛青給他連著發了好幾條,全是語音。
霍柏衣平靜地點開第一條。
上來就是辛青的大吼:“你冷靜!有什麽事兒不能商量!!你冷靜點!!你,你不要一躍解千愁啊——”
霍柏衣:“……?啊?”
他正莫名,天台的門被人砰地推開了。
霍柏衣轉過頭,辛青氣喘籲籲地站在那兒,喘得跟個大猩猩似的,愣是在冷氣十足的俱樂部內部跑出了一身的汗,臉都跑紅了,一腦袋紅毛也亂了。
看到霍柏衣站在欄杆邊上,他又倒吸一口涼氣,指著他就開始喊:“你別動!!”
“……”
“別動!”辛青大叫,“算我求你了,別動!!回來行不行,你回來!你有什麽事我幫你解決!你欠錢的事我都知道,我已經撥了五百萬給陳荔了!那錢我是打算幫你還的啊師父你別想不開啊!”
霍柏衣嘴角直抽,無語道:“我現在是真的很想抽你。”
風還挺大,辛青沒聽到,大喊:“啊!?你說什麽!?”
霍柏衣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想抽人的衝動在此刻到達了頂峰。
本應是如此的,他又品了品這事兒,突然覺得這實在太好笑了,於是笑出了聲來。
他轉頭取出嘴裡叼著的煙,對著風呼了出來。
辛青急得不行,在他後面嚷:“霍柏衣!你剛說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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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解釋完,辛青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累得一癱,坐倒在霍柏衣旁邊,靠著欄杆長出了一口氣。
辛青說:“你有病啊你……誰家散心散到天台上來啊,多媽嚇人啊,我心臟病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他一腦袋紅毛被風吹得狂動。
霍柏衣轉過了身來,背靠著欄杆和風,又給自己點了根新煙。
他吸入又呼出了一口煙,低頭道:“誰知道你那麽敏感,一聽在天台就以為我要跳樓。我在你心裡什麽時候那麽脆弱了,說去死就要去死。”
辛青被說得臉紅了紅,撇撇嘴,嘟囔道:“誰讓你有情況……我這是擔心你好不好,你能不能說兩句好話。”
“是,我感謝你。”霍柏衣說,“但我真的好奇,你那個腦子是怎麽轉的。我現在去死是因為什麽,日本隊打不到獎牌?關我屁事,我是被欺負的好不好。他們打不到牌子,我都要樂死了。”
辛青:“你樂了?”
霍柏衣:“沒有。”
“那你還說什麽!既然要樂死了你就表現一下啊,你完全沒樂好不好!”
霍柏衣笑了,叼著煙含糊不清道:“情況很複雜的,大隊長,不論你到哪兒去,好人壞人都是會同時存在的,這也就會導致人的感情往往會變得非常複雜。只要這人心不狠,很多時候,都沒辦法真的徹底厭惡什麽東西。”
這話哲理頗深,辛青沉默兩秒,往回縮了縮,嘟嘟囔囔道:“你是說,你不是那麽討厭日本隊?”
“不,我恨死了。”霍柏衣說,“我是說,會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所以沒辦法恨得太徹底。”
辛青問他:“以前發生過什麽啊?”
霍柏衣不說話了。
他叼著煙看著地面,身後的風一直吹。煙頭的火星慢慢往後燒,霍柏衣甚至都沒注意到燒下來的煙灰落了下來。
他不說話,辛青也沒說話。
辛青穿著短袖上來的。天台高,風也還是冷,他搓了搓胳膊,連打了兩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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