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別人越多,你的事情我就記得越清。”
“辛青,我當時已經沒有留在遊戲裡的精神狀態了,我住院了很久。我把去病挪走轉服,都已經費了很大力氣。可這些不是我把你丟在那兒的理由,也不是我可以冤枉你的理由,我確實是對不起你。我之前也說過,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對不起你。”
“我為什麽還選了你,還來你這裡……我自己也說不清,大概是因為我想再信你一次吧。”霍柏衣說,“我想再信一次那年非要給我花錢買煙花的有野。”
“……事實證明,我沒信錯。我也知道的,你本來就不應該也是我的心理陰影。可這和你沒關系,是我自說自話,是我搞錯了,是我莫名其妙是我犯傻逼,所以我應該自己克服掉,我得自己把它治好,我得自己把你放到一個你該在的位置上,這是我欠你的,我本就該這麽做的。”
霍柏衣揉揉他的紅毛腦袋,低下身,抵住他的額頭,“別亂想那麽多,我從來沒有忍著惡心看你,你不是他們。”
“你跟他們不一樣,隊長。”
“煙花很漂亮,我很愛你,沒後悔過。”
霍柏衣話音一落,辛青就繃不住了。
眼淚從他眼眶裡面泄洪似的湧出來。他的表情委屈得淋漓盡致,張嘴就嚎啕大哭,傷心得像個跟親媽走丟了的三歲小孩似的。
霍柏衣有些好笑,噗嗤笑了,把他攬進懷裡,拍著他安慰:“好了,別哭了,對不起啊,對不起,別哭了……”
“我不是——我不是,哭那個——”
辛青哭得直哽氣兒,他一邊嗷嗷地喊一邊哭得直噎,“你、你,你——你,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啊——你要克服,我陪你,不行嗎——你非得,非得自己,非得自己——你每次……每次都……你什麽,都不跟我說——害得我……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讓、讓你難受過了——你,你幹什麽啊——”
“好好好,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一定說……”
辛青還是哭,他哭得特別傷心。
霍柏衣沒辦法,他看辛青張著個大嘴嗷嗷嚎,天台上風還大,怕他喝一肚子西北風下去導致明早肚子疼,就拉著他的手,低頭把啤酒罐子收拾好,連哄帶騙地背起他,帶下了天台,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可能是一晚上的事太多,辛青早已經累了,霍柏衣背在背上顛了幾下他就睡著了。進屋子的時候,他早已經歪在霍柏衣背上睡得口水拉絲。
霍柏衣把他放到床上。辛青喝酒之後的睡相毫無防備,臉還很紅。
霍柏衣把他放好之後,坐在床邊半晌沒動,就坐在那裡盯著辛青看。看了足足五分鍾,霍柏衣才上手幫他脫了外套和幾件衣服,蓋好了被子。
他去簡單洗漱了一下後,躺到辛青旁邊,抱著他刷了會兒手機,也又睡了一小會兒。
-
辛青做了個夢。
他夢到他們戰隊最後敗訴了,任晨鑫站在他面前,說什麽最後判決結果下來了,霍柏衣的父母把霍柏衣帶走了,又趾高氣揚地對他胡扯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總之就是告訴他霍柏衣被送回到日本去了,因為他父母在那兒,並且霍柏衣的病,他們還要繼續治。
任晨鑫又把一條視頻拿出來給他看,說是他媽最新拍的,和辛青昨晚看到的比起來更慘烈。
任晨鑫翻來覆去一遍又一遍地放,辛青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霍柏衣隔著屏幕在他面前掙扎,挨打,被電療,然後一動不動。
慘叫聲在他夢裡回響,求救聲也一聲又一聲。
那些撕心裂肺的求救聲中,甚至有他辛青的名字。
辛青從夢裡驚醒,騰地坐了起來。
噩夢讓他驚魂未定,他喘了幾口粗氣,才從夢中掙扎出來。他拍著胸口,往旁邊戰戰兢兢一看,霍柏衣好好地睡在他旁邊,手還搭在他腰上。
是夢。
辛青放下了心來。
他拉住霍柏衣的手,搓了搓,是真的。
辛青側過身,仔仔細細地盯著還在睡的霍柏衣看。霍柏衣還在睡,側身朝著他的方向,輕皺著眉,睡得似乎不太安心。
辛青摩挲著他的手,看著他,腦子裡全是剛剛的夢和昨晚看見的視頻。
辛青越想越受不了,眼淚自己撲簌簌地往下掉。
他抽抽噎噎的哭聲把霍柏衣弄醒了。霍柏衣朦朧地睜開眼,第一眼就看見他在這兒抓著自己潸然淚下,懵了一會兒,問他:“你又哭什麽?”
辛青搖頭不說話,抹著臉上的淚。也不知道是又想了什麽,他這眼淚是越抹越多,人也越哭越厲害。
霍柏衣想想昨晚的事,心裡大概有個底了。他打著哈欠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反抓住辛青手腕,緩緩說:“別哭了,一大早起就跟號喪似的,我還以為我死了呢。我現在這不是沒事嗎,別哭了。”
他越安慰辛青越停不下來。辛青抱住他,慢慢靠到他懷裡,在他懷裡哭得停不下來。
霍柏衣只能拍著他的腦袋歎氣,哄小孩似的哄他。
拍著哄了半天,辛青才不哭了。但他沒動,就那麽抱著霍柏衣不撒手。
他抱人的力氣還不小,好像生怕人突然就會沒了似的。
霍柏衣倒能理解。辛青昨晚也說了,他已經看過了任晨鑫手裡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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