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早上忙完就回長陽古街開店去了,怎麽可能有空專程做個午飯送過來,再說了,他們可沒熟到這種地步。
倒是鄭熙的媽媽很喜歡做飯,而且拿手菜剛好是紅燒茄子。
他坐在餐桌邊看著陳斯愚從保溫袋裡摸出一個熟悉的飯盒——大紅色的蓋,容量很大,盒身上花開富貴,好大一朵牡丹花。
“你品味還挺獨特的,”方衍似笑非笑地抬眼,“成熟穩重啊。”
陳斯愚在看見這飯盒時也愣了愣,尷尬地咳了聲說:“好吧,是鄭熙說他今天中午要出去吃,所以拜托我幫忙解決一下他的午餐,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想到你的手,就帶著過來了。”
“謝謝,”方衍慢吞吞站起身往廚房挪,“那你中午吃什麽?”
“待會回去的時候隨便叫點外賣,”陳斯愚跟在他身後,“要拿什麽?我來吧。”
方衍沒回頭,彎腰拉開碗櫃撿出兩雙筷子放在台上,又拿了個碗出來。
“那一起吃吧,反正我也沒什麽胃口,你要是覺得不夠,我還能用左手給你煮兩個水煮蛋。”
疼痛真的會讓人迅速地失去對各個方面的興趣。
陳斯愚也不糾結,笑著道:“那還是我借用一下你的鍋和雞蛋自己弄吧。”
一頓午飯吃得囫圇,右手一動就疼,方衍沒辦法,只能拿著杓子慢吞吞扒飯,剛吃了兩口眼前就伸過來一箸紅燒茄子,陳斯愚細心地將她扒開去皮,用乾淨的筷子放進他碗裡。
“用杓子拌進飯裡很好吃,”他笑著將飯盒往方衍面前推了點,“試試?”
方衍定定地看了他會,垂眼碰了碰碗裡的茄子。
“我發現你這人還挺自來熟的。”
“咱們現在應該能算是過命的交情吧,熟點怎麽了?”
陳斯愚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方衍沒看他,沉默得奇怪而生疏,好像是在認真思考,又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開玩笑的。”
“也不是沒有道理。”
兩句話一前一後地響起,而後又是短暫的沉默,方衍抬頭對上陳斯愚的視線,唇邊的笑意漸漸明顯起來。
他略過了這個話題,問陳斯愚:“你真的夠吃嗎?”
鄭熙媽媽喜歡把孩子當豬喂,以前上學的時候總能看見鄭熙在中午苦著臉求其他人幫忙分擔一下媽媽沉重的愛,但就算再怎麽沉重,也肯定不夠兩個大男人吃的。
要不還是點個外賣吧。
這麽想著他摸出手機,陳斯愚連忙放下筷子朝他擺手:“真的夠吃,要是餓了我下午再自己叫。”
“但我不夠吃,”方衍將手機推給他,“你想吃鴨血粉絲湯嗎?”
這個點的外賣難得到得快,方衍剛扒拉完最後一塊紅燒茄子就聽見門外傳來外賣小哥的高聲呼喚:“你好,外賣!”
手機也嗡嗡地震了起來,他趕在陳斯愚之前站起身,說:“我去拿就好。”
回來時陳斯愚已經把碗筷收拾到廚房裡開始洗了,方衍拆開包裝,熱騰騰的香氣瞬間冒了出來,蔥花和油豆腐浮在清亮的湯上,還是他熟悉的味道。
“陳斯愚,”他朝廚房裡頭喊,“出來的時候能順便把醋瓶拿出來嗎?”
陳斯愚應了聲,出來時不僅拎了醋,還把他放在廚房的兩顆小米辣切了,直接放在碗裡一塊端了出來。
方衍有點想笑,問他:“反正都是要再吃一頓的,你幹什麽現在去洗碗?”
“會串味,”陳斯愚說得很坦然,“不能讓紅燒茄子的殘留味道混進這碗完美的鴨血粉絲湯裡。”
他說著,看了眼方衍的手:“但你該怎麽吃?”
“廚房裡有餐叉,”方衍說,“想吃總會有辦法。”
一餐午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陳斯愚帶著外賣垃圾準備告辭時還有些意猶未盡,方衍點的這家鴨血粉絲湯實在夠好吃,湯清味濃,粉絲彈牙,兩個人最後連湯都喝得一乾二淨。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問方衍:“這家店叫什麽?”
“好像就叫鴨血粉絲,”方衍一時也說不上來,“我待會截圖發你。”
“行,”陳斯愚點點頭,“下去你就不用去接陳皮了,我接了它給你送過來,順便把它平時愛睡著的舊抱枕也打包過來。”
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方衍將他送出門後就重新上樓躺著了,他吃得太飽,一時還有些犯困,閉上眼睡了一覺起來後天光已經微斜,手機上有條來自付釅的的未讀消息:
“完了,我失業了。”
方衍迷迷瞪瞪地反應了會,才回他:“怎麽了?”
付釅迅速地給他發來了個視頻通話,方衍剛接起來,就看見他訝異地睜大了眼。
“你的手幹啥了?”
“別說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歷,被倒下來的天棚砸了,”方衍蔫耷耷地往後躺去,“你呢?怎回事啊?”
付釅也是一副晦氣的樣子,語氣憋屈:“我今年不是換了個新領導嗎?空降的,啥也不懂,就愛坐在工位上抱著他的那破筆記本喝咖啡,上回讓我幫他做個東西,我忙得很拒絕了,就被記恨上了唄。”
他說得輕巧,方衍卻心知肚明這人多半是臭脾氣發作,跟那新領導鬧得水火不容被穿小鞋了。
“怎麽就鬧到失業了?”
“今年本來就難,”付釅長長地歎氣,“我們這行到處都在裁員,這不是就被加進裁員名單了唄,還好領導厚道,賠償金是給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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