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沒舒坦兩天,對方就開始持續不斷地催促。
還好,這個審計報告,拿去銀行融資的金額也不算多,公司經營從面上看的過去,還是近幾年比較熱門的行業,應該項目風險也不算大。
柴觀雨摘下眼鏡,又嘗試看了看數據,可是情緒上的疲憊感打敗了他。
他想起早上被他怒聲吼罵的孟聽潮,低垂雙眼,好不可憐。
又聯想起剛剛做的夢,柴觀雨合上電腦,拿起外套,徑直地往外走。
“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下班。”
柴觀雨看著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關上車門,柴觀雨坐在駕駛座,一時也不知道去處。他不想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最後發動車子,導航到孟聽潮的酒吧。
這個酒吧的位置地段極好,離他公司也就二十分鍾的車程,不算遠。轉手時候的價格也低,兩個人拿店的時候都高興。
可是聽潮不擅長經營,他高冷的模樣是吸引進不少的客人,像是還未開封的原石,吸引特殊取向的賭徒,可沒幾天開盲盒的客戶就厭倦了酒吧無聊的氛圍。
酒吧的客人越來越少,留下幾個熟客,每天也就只能盈虧平衡罷了。
柴觀雨坐在車裡抽煙,看著進進出出的客人。
還看到失魂落魄從外面回來的孟聽潮。
他的嘴唇極紅。
鮮豔的唇色無比動人。
黑色的眼眸也像是黑曜石,只不過渙散地厲害,沒有了聚光點。
衣服的外套上莫名地沾上黑黃相間的汙漬,像極了他以前作畫的模樣。
柴觀雨整顆心都在顫抖。
他有多久沒看見瘋狂自由的聽潮了,作畫的時候,聽潮心無旁騖,瘋狂,散漫,讓人仰望。
那是他喜歡的孟聽潮。
可柴觀雨最終沒有選擇下車。
他在等孟聽潮妥協。
酒吧出來一個年輕俊朗的男生,隨後陸陸續續走出來很多人。
兩點鍾,營業時間似乎是被聽潮提前終止,屋內的燈也慢慢地熄滅。
***
孟聽潮鋪好了一張折疊床,他想躺下來休息,把頭埋在毯子裡,睡個十足安穩的好覺,把渾渾噩噩的昨天忘掉。
門被狂風吹得“咯吱咯吱”,孟聽潮走過去,正準備關門。
察覺到一輛純黑的寶馬車停在門口。
狂風驟雨瞬間把孟聽潮的心打出了漣漪。
他不知道他現在該用什麽樣的感情來面對這個男人。
只是當他看見柴觀雨坐在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孟聽潮感覺生活還是有盼頭的。
他還是被愛的。
只要兩個人好好的,十年的感情沒有被辜負。
“你來幹嘛?”
“接你回家。”
這話孟聽潮聽過無數遍,悅耳了無數遍。
他好像忘記了自己被欺騙過,只要柴觀雨的一句話,他就會妥協。
他好像忘記了之前的語言有多麽鋒利,只需要一句話,他就願意回頭。
“上車。”
孟聽潮愣愣的,仿佛回到以前,兩個人也是這樣相處的,好像沒有變化,他順從地坐上了車,看著裝潢精美的內飾。
柴觀雨伸手揉了揉他的細軟頭髮,突然反應回來,“頭髮怎麽這麽濕?”
“淋了雨。”
“不擦擦嗎?”
“剛準備擦,關門之後準備擦擦睡覺了。”
“哦。”柴觀雨看著頭髮上滴下來的水,拿了張紙巾墊在孟聽潮的脖子上,微微皺眉道:“流的到處都是。”
孟聽潮抽了兩張紙吸了吸頭髮上的水。
“後面的袋子裡有乾淨的衣服。”柴觀雨看了孟聽潮一眼,“你要不要去換一下?”
孟聽潮沉默片刻,“我換過衣服了。”
尷尬滲透進密閉的車廂,寂靜無言,只有水珠滴入衣服裡的聲音。
“最近要出一個審計報告,我剛好要加班到現在,我來接你下班,聽潮。”柴觀雨想了想,他打了個哈欠,“我上午沒去上班,一連趕一個通宵,那老板為了要這個報告,請我在丹鼎山莊吃了好幾次飯了……”
孟聽潮聽著柴觀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好似忘卻了先前的困擾,仿佛回到以前,他和柴觀雨剛畢業的時候,他一直在吐槽生活工作的尖酸。
一直恨自己選錯了行業。
為什麽要讀苦命的會計,做著操勞的審計。
聽著柴觀雨的抱怨,孟聽潮覺得日子好像可以回到過去了。
是愛情,是相持生活的平淡釀造了這一壺愛情的烈酒,他飲下,就能忘卻之前不愉快的爭吵。
他在這份感情裡退步退習慣了。
他想求和,他想道歉。
看著觀雨的那張臉,孟聽潮的瞳孔中莫名地重疊上方慢,常說的那句“對不起”,竟然黏在喉嚨裡,無法發出。
“對不起。”
孟聽潮永遠想不到會從柴觀雨口中聽到這句話。
車子停在路邊,雨下的小了許多,外面是潮濕的雨夜,汽車的鋼板隔絕出與世隔絕的空間。
空調在輕微的運作,但是也蓋不住道歉的聲音。
“對不起的事情都做了,”孟聽潮蒼白地笑了一聲,“對不起就別說了。不然……我也要說一聲對不起。”
“我口不擇言,聽潮,你知道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太愛你了。”柴觀雨定定地看了孟聽潮一會兒,“我知道我最近說的話不是人,但是你這輩子肯定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