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觀雨忍不住想——是不是社會上打拚多年,每天敲打鍵盤讓他的手指變得粗壯了,再也帶不上戒指了?
不,不是,是他拿錯了聽潮的戒指了。
他的戒指去哪裡了?
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莫名的發緊,柴觀雨渾渾噩噩地衝回臥室,開始翻找他可能藏東西的櫃子和抽屜。房間裡被翻得亂七八糟,戒指就是找不到。
意外地掉出來一本相冊。柴觀雨盯著這本相冊,過了很久,才敢打開它。
相冊裡裝滿了彩色的照片,有雙人照,每一張都記錄著他和孟聽潮美好的時光,還有單人照,一看到自己的單人照,柴觀雨猛地合上了相冊。他不喜歡曾經的自己,太懦弱,太自卑了,他喜歡現在的自己。
戒指沒了。
銀行卡也沒了。
他拿什麽挽回孟聽潮?
柴觀雨蜷縮在床邊的地板上,抱著腦袋想了很久。
而且他還不知道孟聽潮到底知道了些什麽。
柴觀雨搓著頭皮。
對了,戒指沒了再買一對就好了。
舊的戒指代表著貧窮與落魄的曾經,一遍一遍地提醒著他當初是怎麽狼狽和孟聽潮關系的不對等,他要和孟聽潮再買一對新的戒指,代表著嶄新富足的兩方關系。
柴觀雨拿起手機,手機開了靜音,上面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是方慢打過來的。
方慢發的消息也彈了出來——【接電話!!!】
滿屏幕都是紅色的感歎號,柴觀雨隨意地將短信一劃,兩個人手中都有把柄,他不信方慢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給奢侈品專櫃的櫃姐發去對戒的需求,對方發來了一些樣式,柴觀雨要了最貴的那一款。
做完這些事情,柴觀雨無力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他走到陽台處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暗沉沉的夜晚,天空陰鬱無光,一切都籠罩著陰沉的黑暗,很大的概率明天要下雨。
柴觀雨打開了陽台的燈,這是孟聽潮最喜歡的地方,天氣好的時候,他喜歡坐在這裡畫畫,眼睛隻盯著畫布就能描摹出來波瀾壯闊的畫面。
他很著迷這樣的孟聽潮,恍惚之間似乎有些錯覺,聽潮轉過身來,對著他說:“我餓了,觀雨。”
柴觀雨忽然反應過來,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胃裡現在一抽一抽地疼。他走到廚房,因為孟聽潮的不在家,冰箱裡都沒有什麽東西了,只有一些速凍的食品。
那雙畫畫的手為了他做飯,他卻從來沒有給孟聽潮做過飯。
第二天一大早,柴觀雨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得體帥氣的休閑服,精心地捯飭著疲憊又心虛的自己。
他請了一個打掃衛生的鍾點工,鍾點工笑眯眯地誇讚他身材高大、長相英俊。
讚美的話猶如一種有效的麻醉劑,柴觀雨沾沾自喜地來到了最大的超市。
他想給孟聽潮做個飯,想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他提著最新鮮的魚蛋肉奶和蔬菜,白裡透紅的水蜜桃他也買了一箱,還有奶油的蛋糕。苦澀久了,甜甜的蛋糕也是一種誘惑。
回到家,雜亂的房間已經被打掃乾淨,柴觀雨把買來的東西分好類,蛋糕擺在餐桌上,兩人的合照嵌入裝裱的相框之中,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將處理好的雞肉和花膠放在一起燉煮,水產品一一進行處理,可能是太久沒做菜,過於生疏,柴觀雨不小心切到了手。
鮮血順著手指流了下來,他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穿堂風裡彌漫著一股濕潤的潮濕感,天空也逐漸陰暗起來,似乎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雨。
儲物櫃的醫藥箱被翻了出來,柴觀雨給自己的傷口消了毒,貼了創口貼。
密密麻麻的疼痛爬上了心口,柴觀雨開始有些心煩意亂。為什麽聽潮還不來?
他真的開始不在乎這些畫了嗎?
不要畫也不要他了嗎?
他往後躺在沙發上,頹廢地看著門,突然島台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急忙跑過去,拿起手機,接起電話。
一個年輕漂亮女人的聲音,“柴先生,您預定的戒指現在可以取了。”
沒有等到孟聽潮的電話,柴觀雨有些煩躁,“不能送貨上門嗎?”
電話對面似乎有些為難,柔聲道:“明天給您送過來,可以嗎?”
“不行!”柴觀雨拒絕道:“今天我一定要。”
“今天不一定來得及......”
柴觀雨沉默了一會兒,拿上外套和鑰匙出了門。
家裡那把屬於孟聽潮的鑰匙,上次沒有還給他,柴觀雨快速編輯好消息發給了孟聽潮——“聽潮,我買了你喜歡吃的桃子,鑰匙我放在物業。”
***
門把手被擰開,孟聽潮在玄光處脫了鞋,慢慢地走進屋內。
窗外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布,屋內有些昏暗,房間裡靜謐無比,孟聽潮能清楚地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藍白配色的一百四十平房子重新恢復了它的乾淨和整潔。
客廳裡新增了一張藍白相間的地毯,白牆上也重新掛上孟聽潮儲物間裡的畫,一切都好像很和諧,和諧的讓孟聽潮能夠想起曾經美好的回憶,這一切好像如夢似幻,卻沒有一絲真實感。
客廳的一側是餐廳,餐廳的另外一側是開放式的廚房,灶爐上正小火煨著湯,咕嘟咕嘟的飄散著香氣,孟聽潮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湯裡散發出來雞肉和花膠碰撞的濃鬱醇厚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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