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什麽,施律頓時有些高興起來,“你不相信江聲?”
案件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抱有最壞的打算,消極的態度,對將來不確定性的憂慮,這是不信任的表現。
眼神逐漸變深,孟聽潮緩緩道:“我相信他。”
“那你是不相信金律?還是不相信他的家庭?”律師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施律說道:“你害怕?”
孟聽潮往儲物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一點。”
手指不疾不徐地敲在桌面上,施律努力為自己爭取道:“不要讓他幫你,他不適合你。”
聽了施律的結論,孟聽潮沒有一點兒反應。
儲藏室裡的傳來輕微的東西搬動聲,孟聽潮突然說道:“我不至於怕到退縮。”
施律微微蹙眉。
“你剛剛說過,只要律師接受了我的委托,就不能單方面終止。”孟聽潮輕輕地搓了搓手指,“謝謝你施律,你讓我知道法律一直會保護我的,無論是在程序上的正義還是實體上的正義。”
“學的倒是挺快。”施律端著酒杯抿了一口,“那你還是想讓江聲幫你?”
“我想給自己一次機會。”孟聽潮眼神忽閃,接著說:“嘗試著去相信別人的示好。”
他不想因為柴觀雨的欺騙,讓他無法再去信任別人。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能感受到江聲的善良和真誠。
這種熱烈的真誠仿佛能流淌出強烈的生命力,他想給自己一次機會,再去試著去相信愛情,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麽情緒,相信這世上是有人能夠永遠的愛自己。
重新信任的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時間的積累。
他要將自己從無論尋找什麽,都是孤身一人的消極情緒裡面剝離出來。
他不能不相信感情,如果他能活到七十歲,那麽他還要在這個世間呆上四十多年,他總要去相信什麽,總得去相信點什麽。
而相信意味著他需要放下恐懼和防備。
施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靜靜地望著他眼底湧動的情緒,不自覺握緊了酒杯,他仰頭喝了一口酒,心中的酸澀被酒意緩緩地衝散。
江聲將儲藏室裡的酒搬了出來,孟聽潮從中抽了一瓶再遞給施律,“好事成雙。”
施律接過酒,手在空中停頓片刻,“那你之後準備做什麽?”
“畫畫。”孟聽潮指著角落裡的那幅山水畫,問道:“好看嗎?”
“你畫的?”
“嗯。”
“像真的。”施律饒有興致地看了看,“我以為是買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有了光彩,“我畫的。”
江聲的心裡一下子充滿了自豪感。
三個人相安無事地坐了下來,施律明顯感覺到江聲身上的敵意降低了許多,氣氛也不算尷尬,他隨便扯了幾個話題,也算有說有笑的。
孟聽潮打開電視,拆了幾包吧台裡的零食。
施律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相處的模式,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些問題。
江聲沒有迂回,直截了當地問。
“你們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一起吃過飯嗎?”......
作為律師的施律最喜歡在文字上做文章,可是江聲卻是個直球怪,一點都沒有讓他發揮的余地。
孟聽潮笑了笑,低下頭,拿起手機給酒吧的房東發了消息。
酒吧雖然不大,但是這幾年經營下來,零零散散的總歸有些雜物,有些東西,他不方便帶走,打算打包一起轉讓給對門的鬧吧主人徐榕。
對方一直想要這個店,他現在手裡還寬裕,價格……只要不太過分,他可以同意。
江聲看不見聽潮思考的樣子,自然地往他嘴裡送著薯片。
孟聽潮沒有抬頭,張嘴接了過來。
施律捏碎了他手裡的那包薯片。
消息發出去過了一分鍾得到了回復,對方說十分鍾後過來。
孟聽潮這才抬起頭,他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再看會兒電視,我去倉庫裡看看。”
江聲也站了起來, 幽幽地看著施律,“你還不走嗎?”
施律被嗆了一下,不甘示弱地說道:“營業的最後一天,我得和聽潮再呆一會兒。”你看得那麽緊,之後肯定見不著了。
江聲轉身,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時間不早了。”
這個時候,輪到施律冷哼一聲。
孟聽潮笑了笑,“你想待多久待多久。”
說完,他就往儲藏室的方向走去。
儲藏室的門被推開,迎面而來的就是幾個雜亂的紙箱,也不知道江聲是如何找到那個牌子的酒的。
他規整了一下紙箱,盤算了一下庫存,計算著脫手能夠得到的額外資金。
這個酒吧,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謀生的工具,是曾經的生活所迫,他沒有任何的不舍,隻想迅速轉手。
然後沒有後顧之憂地繼續畫畫。
門被推開又合上。
孟聽潮頭也沒抬地說道:“幫我搬東西?”
江聲不動,他倚在門上,一隻腳踩在紙箱上,另外一隻腳踩在地上,“你和他什麽時候認識的?”
“前段時間。”孟聽潮不以為然地整理著東西。
江聲繼續問道:“是我去比賽的那段時間嗎?”
孟聽潮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剛剛不都問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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