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賀呈不說還好,一說裴小拾的偏執心態就上來了,坐在沙發上俯身抱住萬賀呈的肩,用力到指甲好像能穿透冰涼的襯衣撓在人皮膚上。
“你身體好涼。”裴小拾怔忡片刻,松了力氣,“是我讓你淋雨了。”
“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是我自己要過來,怎麽變成你讓我淋了雨。”為了方便裴小拾抱他,萬賀呈起身挪到沙發上坐在人身邊。
萬賀呈想起從前,碰上雨季,裴小拾過來出租房找他的時候其實不少淋雨,室外下大雨,室內下小雨,斑駁牆壁上水痕一道又一道,天台的水倒灌進來,整個房間黏糊糊濕漉漉。
現在看裴小拾租的這套房,就算沒有翻修過,環境也比樓頂天台要好太多,當年萬賀呈問過樓下的租金,一千五一個月,是樓上那個“破地方”的好幾倍價錢。
地方偏僻小區也老舊,但因靠近創業園尋常房子都要這個價。身上沒錢,加上平時只有晚上回去睡個覺,萬賀呈當時租房的時候想的是自己一個人,沒想過會常駐一個裴小拾,更沒曾想後來要令裴小拾來替他守著條件這樣差的一個地方,從夏天到冬天再到春天,直至第二年夏天他們分手。
2016年分手的時候,他以為讓裴小拾守了一年已經夠久,如今一晃六年過去,他才意識到只有自己走到2022,裴小拾一人留在了如今已被拆掉的頂樓小房。
萬賀呈說:“我不是不會出錯,是你把我想得太好,才覺得我不會錯,是人就會有不能掌控的局面,是人就會出錯。”
跟裴小拾分手這件事萬賀呈一直不覺得自己有錯,直到發現裴小拾並不按他當年想象中那樣去生活。
裴小拾松開抱著萬賀呈的手,往後退了一點點距離,低聲道:“如果我說我現在還是覺得你是全天下第一好,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
“是很傻,”萬賀呈說,“我沒你想象中那麽好。”
“你有。”裴小拾堅持道。
萬賀呈說:“如果一個人要讓你喜歡得那麽痛苦,那那個人對你來說還不夠好。”
聽見這話,裴小拾眼皮莫名跳得厲害,心臟也一抽一抽地疼,那種很想爬起來卻怎麽也爬不起來的挫敗感又來了,他覺得自己得做點兒什麽。
藥剛吃過短時間內不能再吃,現在萬賀呈在這兒他也不能把自己塞進衣櫃裡,但他還是得想辦法轉移注意力,不能讓自己在萬賀呈面前再次失控。
裴小拾起身跑進房間,拿出兩個禮品袋,其中一個袋子裝著前兩天他從萬賀呈那兒帶回來的圍巾和房卡,另一個袋子裡是他給萬賀呈買的領帶和袖扣。
圍巾和房卡是要還的,領帶和袖扣是要送的,一起讓萬賀呈帶回去。
領帶和袖扣都是寶藍色的——萬賀呈今年的幸運色。
這不是裴小拾第一次給萬賀呈買領帶袖扣這些,但以前萬賀呈沒有合適的衣服可以搭配,現在終於有了。
好一點的西服襯衣都要定製,萬賀呈以前就沒在這上面花過太多錢,好在是一表人才,隨便穿個白襯衫,帶個公文包就去見客戶了,也沒讓人覺得多不正式,最多再打上自己從百貨店買來的不到三十塊錢的領帶,裴小拾買過一條兩百的給他,自認為不算貴,第二天還是被要求拿去退掉。
現在領帶和袖扣拿出來萬賀呈終於不是要他拿去退貨,而是收下說謝謝。
裴小拾小聲說:“你今天剛好穿了襯衫,要不要試一下看喜不喜歡……”
萬賀呈點頭:“可以,還記得怎麽打領帶嗎?幫我打一個。”
裴小拾自然是記得的,當年就算是三十塊錢的便宜領帶,搭配一件同等價位的白襯衫,他也被萬賀呈迷得神魂顛倒,好像萬賀呈穿的不是批發來的不完全合身的衣服,而是花大價錢請人量身定製的正式西裝。
那時候碰上萬賀呈要進城去找什麽大客戶,裴小拾就一大早跟著人起床,用從網上學來的技巧幫人打領帶,練習的次數多了,最後不可謂不熟練。
此刻兩人面對面站著,萬賀呈低下頭,讓裴小拾幫他打領帶。
裴小拾捏著領帶的指尖微微發白,領帶往萬賀呈脖子上套,意識到萬賀呈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他的手就有些不受控地發起抖。
於是他避開萬賀呈視線,做了個深呼吸,開始翻折起領帶的兩端。
肌肉記憶還在,他很快就幫萬賀呈打好領帶,又幫人整理了襯衣領子,這才終於松下一口氣。
今天萬賀呈穿的襯衣不適合戴袖扣,於是裴小拾只是把袖扣放在袖口位置讓他看看款式,沒有幫他扣上去。
“我很喜歡,”萬賀呈看著他說,“你的眼光很好,送的東西一直都很好。”
萬賀呈第一次說這樣的話:“我希望你知道,過去沒接受你送的東西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因為東西不好,更不是因為你不好。”
裴小拾沒說話,低下頭眼淚卻掉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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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看你另一個袋子,圍巾和房卡是不是都要還給我?”萬賀呈抬手幫他擦眼淚,“是的話我就跟禮物一起帶走了。”
這時候裴小拾才顯露出很舍不得、反悔了的樣子,又跑去沙發邊,拿起茶幾上裝著萬賀呈圍巾和房卡的禮品袋,緊緊抱在懷裡,支支吾吾道:“圍巾和房卡都是你自己要給我,房卡我到時候可能會用到,圍巾我再戴兩天……再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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