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賀呈起身走到一邊去,又把凳子讓出來,後來裴小拾還是坐了凳子,因為他的腳現在不適合蹲著。
裴小拾飯量小,飯和菜都隻吃了小半碗就不吃了,很快把碗拿進店內去。
萍姐看著他飯量比劉泉還小,有些擔憂他會不會吃不飽:“你萍姐廚藝有限,就只會做這些。”
裴小拾連連擺手:“不是不是,萍姐你廚藝很好,是我自己不能多吃,學表演要保持身材。”
萍姐更擔心了:“你已經很瘦了。”
裴小拾認真道:“都說上鏡胖十斤,鏡頭會把人拍胖很多,所以現實中要更瘦一些在鏡頭裡才是剛好的。”
其實是裴小拾一直在用女明星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學表演的不一定要有多瘦,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定位。
裴小拾藝考的時候,他的專業課老師跟他說過,他臉小骨架小,胖了就競爭不過大骨架的男演員了。
但其實這個老師也是多慮了,因為裴小拾就不是能胖起來的體質。
“這樣啊。”萍姐突然覺得演員這碗飯也不是那麽好端的。
午飯後萬賀呈找萍姐問了些事情。
萍姐說:“原來你們也是剛認識,我就說你什麽時候多了個學表演的朋友,他連你是大學生都不知道,還以為你就在我們這兒打工呢。”
此刻,裴小拾坐在店門口那把矮凳上——中午吃飯時萬賀呈拿過來的那把,正低頭盯著自己的腳丫子發呆,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抬頭髮現是萬賀呈。
萬賀呈也拿了把凳子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問他怎麽了。
萬賀呈耐心不很多,只希望這人別矯情,別作,好好說話。
“沒怎麽。”
裴小拾第一句話就不是萬賀呈想聽的。
萬賀呈主動問:“覺得我騙了你?”
裴小拾這時候腦袋轉過來了,好像是有些小脾氣了,咬著唇說:“你是個騙子,哼。”
萬賀呈:“……”
裴小拾又把頭轉回去繼續玩沉默這招,萬賀呈問:“有這麽生氣?我只是沒主動說實話,不是故意騙你,再說我確實是在五金店打工,兼職全職又有什麽區別?”
萬賀呈覺得有必要解釋的就這些。
“可是你明明是一個成績很好的大學生,這個有什麽不能說的呢?”裴小拾想到早上他詢問萍姐關於萬賀呈的工作情況時才知道萬賀呈根本不是五金店的工人,而是一個大學生,就更覺得自己愚蠢了。
“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當朋友?”裴小拾越說越委屈,眼裡不知不覺蓄起了淚水。
“……”萬賀呈盯著他,“你是要哭嗎?”
不過見了兩次面,算上這次才第三次,就會因為這個掉眼淚了嗎。
“我沒哭!”裴小拾抬手用胳膊擋住臉,哽咽道,“你不想我來找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以後我不來就是了。”
“學表演的都像你這樣?”萬賀呈把他胳膊拿下來,“別哭,我不會安慰人。”
裴小拾又把臉捂上了:“誰要你安慰了……”
“劉泉也在,你想讓我把他叫出來看看你這個做哥哥的是怎麽哭的?”萬賀呈覺得自己是在安慰人了。
裴小拾俯身抱住膝蓋,是不想理萬賀呈的模樣,但也沒繼續哭了,嘟嘟囔囔道:“大直男。”
萬賀呈不反駁這個。
下午萍姐在裡屋監督劉泉寫作業,萬賀呈看店,裴小拾觀察的時候一點兒不馬虎,中午的事暫時拋腦後去了,搬把椅子坐在離工作台只有一米的地方,認真看萬賀呈幫顧客修理安裝配件。
店裡沒人的時候,裴小拾緊張兮兮問能不能上手試試,萬賀呈拿了副工作手套給他,裴小拾跟著萬賀呈學會了組裝一套相對簡單的零件,之後把手頭的東西放下,空手進行了一次無實物表演。
萬賀呈看他手裡沒東西也“組裝”得像模像樣,一時覺得新鮮,便多看幾眼,甚至還幫他指出了“組裝”細節上的錯誤。
裴小拾興奮道:“你好厲害,這都能看出我進行到哪個步驟了!”
厲害的不是萬賀呈,是學得像模像樣的裴小拾。
晚上六點跟著萬賀呈在店裡吃晚飯的時候,裴小拾乖乖跟著劉泉一起坐在茶幾前了。
吃過晚飯萬賀呈要回家,裴小拾又一路跟人走回家。
萬賀呈沒說不讓他跟,裴小拾有走任何一條路的權利,萬賀呈不會干涉,但萬賀呈的腳步也並未因裴小拾腳受傷走不快而跟著慢下來,於是此刻就好像只是在同一條路上各走各的。
一隻腳使不上勁兒,裴小拾跛著腳被遠遠甩在後頭,終於在快看不見萬賀呈背影的時候喊了萬賀呈的名字。
萬賀呈就停下來了,回頭看他一眼,沒有掉頭回去的意思,只是專心處理手機上的信息,但也沒繼續往前走了。
他在向新來的輔導員請假,不去參加今晚的學院大會。
有時候一些喊口號的十分鍾會議不值得他來回跑兩個小時。
裴小拾終於龜速追上萬賀呈了,憋了半天張口第一句就是:“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用軟綿綿的語氣說著凶巴巴的話。
萬賀呈低頭髮完給輔導員的信息,才跟他說話:“你一個下午就在思考這個?”
“因為你白天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裴小拾垂著胳膊,虛虛地攥了攥拳頭,“你要是真覺得我煩,以後我可以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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