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拾這學期的表演期末考題目是職業扮演,要求他們深入觀察某個群體或某種職業並對其進行演繹。
裴小拾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職業的話……我想體驗你現在這個……”
萬賀呈問:“你想來五金店兼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常被親媽帶到家附近五金店串門,裴小拾對五金店很有天然的好感,感覺又回到了北方,回到了媽媽身邊。
也許是因為這樣,連帶著看五金店裡的萬賀呈也非常順眼,裴小拾想。
而萬賀呈也確實很好看,裴小拾偷摸著看人,發現萬賀呈也在看他,一下就做賊心虛地飛快把臉撇開了,頭轉得太快還差點扭到。
萬賀呈說:“想兼職也行,你去跟老劉溝通。”
裴小拾抿著嘴賣乖:“能走一下關系嗎?”
“誰的關系?”萬賀呈說,“我的?”
裴小拾聲音小小:“能麻煩你幫我跟老劉老板說一聲嗎?”
要麽叫老劉,要麽叫老板或劉老板,叫“老劉老板”的,裴小拾是獨一個。
萬賀呈問:“你能來多久?”
裴小拾說:“就明天周日一天行嗎?”
萬賀呈最後沒幫他搭這個橋,只是允許他過來店裡旁觀。
觀察可以,體驗就不必了,在零配件繁雜的五金店兼職不是一天時間就能上手的,萬賀呈不想給老劉帶個麻煩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裴小拾就來了,八點鍾不到就在萬賀呈家樓下候著了,盡管萬賀呈說的是八點直接在五金店門口等。
於是往後的日子,裴小拾也經常像今天一樣出現在樓下——在萬賀呈家樓下,在萬賀呈宿舍樓下,在萬賀呈創業時期的小工作室樓下。
萬賀呈,萬賀呈……在每一個有萬賀呈在的地方。
第13章
萬賀呈從雲城看完許淑英回來的這天,晚上八點鍾,在公寓樓下又見著了裴小拾。依舊是那天薑凱的形容——又白又瘦,皮膚亮得跟明星一樣,路邊碰到了想不注意都難,不同的是這次裴小拾那漂亮的明星臉上多了副墨鏡,但不影響萬賀呈認出他。
裴小拾又是一副走神了的模樣,穿一套像是家居服的運動套裝,外套拉鏈拉至下巴,垂著胳膊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不知墨鏡下的視線落在何處,但大概是沒有落在萬賀呈這裡。
萬賀呈有時候搞不懂裴小拾腦回路,雖然是他上次提醒這人要戴墨鏡,但大晚上戴,而且是搭配這麽休閑的衣服,其實更引人注目。
萬賀呈走到他跟前了,才見裴小拾抬了一下腦袋,像是剛反應過來。
很意外萬賀呈會在這裡出現,裴小拾摘下墨鏡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麽在這兒啊。”
“因為我住這兒,”萬賀呈說,“上次帶你來過,不記得了?”
明明語氣算得上溫和,卻把裴小拾說得面紅耳赤。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裴小拾指甲在長椅上一下下劃著,“你開車不都直接到車庫嗎?”
萬賀呈俯身拉過裴小拾的手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剪得太短,還是這人總拿指甲去撓,總之已經被磨得很平,幾乎要磨到肉裡去了。
“我不能來小區?”萬賀呈松開他的手,“別磨了,指甲再短就到肉了。”
裴小拾縮回手,重新垂放到椅面上時下意識又要去撓木板,想起萬賀呈的話有意識地把手握成了拳,把指甲保護在手心裡。
前幾年病情最嚴重那會兒,他會靠一些疼痛轉移注意力,後來有意識去控制,又落下了撓東西的毛病,甚至好幾次撓得幾個指尖鮮血淋漓。
萬賀呈問他:“戲拍得怎麽樣了?”
裴小拾移開視線,說:“還可以。”
萬賀呈問:“來這裡是找我?”
裴小拾這時候不說話了,還是那副抿著嘴很無辜的表情——他天生就是這副面孔,導致萬賀呈當年提分手時看著這張臉真的有想過自己是不是犯了大錯。
萬賀呈說:“不想說也可以不說,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另有安排,所以我現在會直接上樓。”
裴小拾這時候開口了:“我來找你。”
萬賀呈就跟著問:“找我做什麽?”
裴小拾支支吾吾道:“劇組元旦給我們放了三天假,我在深圳沒有別的認識的人……”
“一直在樓下等?”萬賀呈說,“怎麽不打個電話或者發微信。”
裴小拾:“剛想給你發,你就來了。”
“……”萬賀呈,“我現在很困,回家會馬上睡覺,你如果不嫌無聊可以到我家坐會兒。”
萬賀呈確實是困了,如果對方不是裴小拾,他會連場面話都懶得說。
裴小拾灰蒙蒙的眼底好像突然有了光亮:“不無聊,不無聊,我上去坐會兒就走,不耽誤你睡覺。”
上樓後,萬賀呈從冰箱給裴小拾倒了鮮牛奶,裴小拾果真就端著杯牛奶在客廳沙發上坐得端端正正,真正把“坐會兒”這個詞具象化了。
萬賀呈回臥室洗漱,出來看見那杯鮮牛奶被喝光了,空杯子放茶幾上,而原本坐著的裴小拾,屁股和腿還幾乎維持在原位,上半身已經躺倒在沙發上,整個人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睡著了。
喝酒會醉,喝牛奶會睡,萬賀呈看著裴小拾想到了樹懶。
他把裴小拾兩條腿都挪到沙發上,再拿條毯子鋪在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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