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冕解釋說:“沒人會給我吃甜的,其實我也沒那麽討厭。”確實,當裴言給他吃的時候,他一點都不討厭。
他也沒騙裴言。
裴言眨了眨眼睛,又把一塊年糕夾到他面前。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裝滿了期待,這怎麽讓人拒絕?
於是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將一整盒的年糕全部吃光了。
裴言去丟盒子的時候,沈霆冕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看著房間中央唯一的那張床,想了一會,對裴言說:“我讓人送一套被褥過來,打個地鋪吧。”
裴言看著他:“我睡地上嗎?”
沈霆冕皺眉:“我怎麽可能會讓你睡地上?”
裴言用同樣的話回答了他:“我怎麽可能讓你睡地上?”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看了好一會之後,裴言走過來,在沈霆冕旁邊坐下:“真的沒關系。”
他很認真地說,“我可以的。”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怪。
明明他和沈霆冕才認識沒多久,但同床共枕什麽的,想到對方是沈霆冕,好像就完全沒問題了。
就像剛認識的時候,他就願意把心裡難受的事情告訴男人一樣。
也許,從相遇最初開始,潛意識裡,他就把這個人當成了與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個體”。
所以沈霆冕才會成為他一次一次的破例。
但這些都很難去表達,起碼對於現在的裴言來說,難以啟齒。
所以他用力看著沈霆冕的眼睛,良久後,輕聲道:
“哥哥,你今天還沒親我。”
沈霆冕的唇落下來的時候,窗外最後一朵煙花落下。
天際邊的圓月漸顯得明亮,淺淺的月光將這一隅,擁抱在一起的人照得溫柔眷戀。
裴言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坐在床-上靠外那一側了。
他手裡拿著平板,似乎還在處理工作,鼻梁上難得地駕著一副眼睛。
這是裴言第一次看到他帶眼鏡,感覺有點陌生,但更多的還是“哇塞——”
正如他很早之前,對沈霆冕錯誤評價的時候,就已經覺得男人的外貌比北城大學校草還要好看了。
眼鏡限定的沈霆冕,似乎更帥了。
裴言壓著心頭的悸動,裝模作樣地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小口喝著。
隨著他吞咽的動作,精致的喉結上下滾動,每一個細小的動作讓裴言做起來都分外勾人。
尤其——
當這個勾人的小家夥,穿著一身睡衣的時候。
男人在鏡片後的黑眸閃了又閃,再也沒辦法凝神在平板上了。
為了讓自己的念頭不要歪到拉不回來的地方,沈霆冕沉著聲說:“你上次說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有幫你分析過源頭嗎?”
這一段時間,沈霆冕谘詢過不少這個方面的專家,幾乎每一個在他谘詢的時候,都會問他,“患者”患病的源頭是什麽。
裴言喝水的動作停頓住,他似在思索,但看起來確實並不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的樣子。
這種涉及心理最深處秘密的事情,沈霆冕更傾向於等待著裴言願意主-動向他放開心扉的那一刻。
裴言又站在那磨蹭了一會,終於放下茶杯。
他走到床的裡側,一腿跪下,看著沈霆冕:“這個事情我只和心理醫生說過。”
沈霆冕眼皮抬起。
裴言用力抿了下唇:“你是第二個,但是你必須保證,聽完之後不要覺得我……是個傻瓜。”
沈霆冕再三保證自己不會,然後拍了拍另一側的枕頭:“坐這裡說可以嗎?”
這並不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尤其當裴言真的認真訴說的時候。
他的母親,在生完裴時寓的第三年,因為忍受不了丈夫常年待在基地,自己猶如單親媽媽一樣的生活,離婚離開了這裡。
她離開的那天,裴言和奶奶一起去送他。
“我從小沒有和她分開過,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能理解離婚這個事情,也不明白母親為什麽就不要我們了。”
“所以我一直一直都拉著她的手,怎麽也不肯松開,直到最後,在一片人潮中,她硬是掙脫開了我的手。”
大家都說,人類對於孩童時代的記憶是很模糊的。
但不管過去多久,只要裴言去想,他都會想起那樣的一個場景。
濃重的汗味,嘈雜的人聲,擁擠的人流。
母親一點一點松開他的小手,他想要跟過去,卻無助發現無論如何也擠不開面前的人。
他哭了很久,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母親消失在人海中。
“那之後,這一段記憶就成了我的夢魘,反反覆復出現在我的夢中,漸漸地,我發現我越來越不願意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想去認識新的朋友,我就變成了……”
裴言臉上帶著無奈,“變成了現在這麽一個糟糕的樣子。”
醫生說他知道問題的根源,只要努力是一定可以克服的。但裴言努力過很久,卻發現,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克服的。
直到他遇到了沈霆冕。
也許是他們開始的太過於陰錯陽差,讓他內心對這個人始終帶有愧疚與心虛。
而且這個人還那麽喜歡他。
面對著沈霆冕,他無法拒絕,也沒辦法抗拒對方的一切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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