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催雲離開,幾個人對視。
“前天簡哥是不是點了藍莓芝士?”
簡柯臉皮一紅:“這也太有心了,誰能頂得住?”
同伴:“估計也就爭、爭哥能吧?”
另一個人輕聲反駁:“也說不大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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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了裴不爭的接風宴無傷大雅,林催雲依舊是遊刃有余,如穿堂清風,遊走於整個宴會。
敬酒,碰杯,致辭,萬眾矚目,同他在國外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每到宴會後半場,林催雲都有些不耐煩。
他和裴阿姨打了招呼,走走停停,巧妙甩掉跟過來搭話的人,離開大廳,繞過噴泉前往僻靜的後花園。
過了許多年,後花園依舊花葉繁茂,夏夜裡暗香浮動,甚至有點點的螢火之光藏在花前葉下。
廳堂裡的熱鬧被草木隔絕在外,他坐到藤條秋千上,突然想起第一次躲進後花園,還是裴不爭十歲生日宴。
林催雲還記得後花園高大的月色花枝下,兩個小孩兒排排坐,窩在一起講悄悄話。
裴不爭玩著自己的手,超級認真地跟自己說,他有一次偷偷跑到後花園,看見很多蝴蝶。
那些蝴蝶有圓的有扁的,翅膀有透明的有帶殼的,有帶粉末的,還有嗡嗡響的。
他覺得會嗡嗡響的蝴蝶自己肯定沒見過,一定要抓一隻給自己看。
費了九牛二虎抓到一隻,然後被蟄得嗷嗷痛哭半小時,竟然沒一個人能聽到。
林催雲記得自己笑得停不下來,小裴不爭很認真地說:“如果雲雲喜歡蜜蜂,我還可以給雲雲抓的!”
然後說:“這裡是不是特別安靜,以後就我們兩個人來!”
後花園確實安靜,就連後來的幾次宴會,兩人都會來這躲著。裴阿姨不經意知道後,還給他們鋪了路,安了小燈,修了秋千。
林催雲想到往事,心頭一動,雜亂思緒一掃而淨,眼底忍不住浮起笑意。
因為小小的裴不爭實在是太乖了,幾乎是支撐他幾年國外生活的所有動力。
不過現在的裴不爭不參加他的宴會,到現在也沒有發來好友申請,似乎真的記恨他了。
林催雲垂首解鎖手機,修長的脖頸被月光抹了清冷的脂粉,如花枝脆弱易折。
聊天界面還是那一句孤零零的“我回來了”,紅色感歎號冷漠無情。
林催雲盯了那句話好一會兒,心情複雜,見屏幕頂部突然蹦出一條語音消息,他順手點開,響起一道語調高低起伏的語音。
-安德森:所以你的初戀還是沒有參加你的宴會,不是嗎?
-林催雲:要不你來華國陪我?這裡太孤單了。
-安德森:如果追愛不成功,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秋千上晃動的身影有些落寞,按住說話發送消息。
-林催雲:或許是我不該回國,回到國內上學可能是個錯誤的選擇。
-安德森:猶豫不決可不是你的性格,你可是做好了一切準備。
-林催雲:是,不過,我會先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恐——
“哢嚓——”
“同”字沒來得及說出來,花園響起一聲響。
“誰在那裡?”
林催雲猛地從藤蔓秋千上站起來,看向花影綽約的工藝牆面。
那裡有一團突兀的黑影,正盡力蜷縮自己的身體。
林催雲攥緊手機,一步步走過去,西裝下的身體逐漸緊繃,冷清的眉眼帶上凌厲的神色。
他在國外有段時間出沒於gay圈,因為外貌經常被其他人搭訕,有些人被婉拒了還不依不饒,甚至會跟蹤襲擊他。
他不得不學習一些防身和致命技巧,以至於回到國內也高度警惕這類事件。
“出來,再不出來我報警了。”林催雲順手折下一條荊棘,雙眼緊盯著那一團黑影,緩步走過去。
林催雲:“我數到三。”
“一,”
“二,”
“是我。”
那團黑影站起來,高大強壯,好像蹲得腳麻,一瘸一拐地出來,好像還抱著什麽東西。
聽到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林催雲松了口氣,將荊棘條插進做柵欄的藤條裡,迅速理了理有點亂的袖口。
裴不爭幾大步鑽出來,森綠的寬大短袖上沾了幾片花瓣,看起來灰頭土臉的,額頭上還有些薄汗。
“怎麽進來的?”林催雲轉身離開,隨口問道。
裴不爭抱著一個箱子亦步亦趨,非常緊張:“翻、翻牆。”
林催雲頓住腳步,看他的眼神充滿疑惑。
回自己家不走正門,賊一樣翻牆進來。
裴不爭惱羞成怒:“你出國都不請我吃飯,回國了還想我來,我還要不要在安市混,有沒有這麽當兄弟的?!”
他說的話直白又實誠,林催雲無法反駁,但他話鋒一轉:“兄弟就該聽牆角麽?”
裴不爭啞口無言,試圖轉移話題:“…兄弟的牆角怎麽不能聽?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林催雲抬腳走向他,伸手按在他懷中的禮盒上,幽幽看他,某個角度像深夜裡勾人的狐狸:“那你都聽到什麽了。”
裴不爭平視前方,端端正正抱著盒子,絕不低頭看林催雲一眼。
他乾巴巴回答:“你說回國後一個人很孤單,回國是錯誤選擇,要回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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