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鹽坐在第一排,臉色非常難看,但她沒有示意掐掉林序的麥克風,她衝動地想,林序要是不給自己加工資,她明天開始就不幹了!
林序沒看見咬牙切齒的佟鹽,他的眼睛裡面只有霍鈺成,他坐在鋼琴面前,手指撫上黑白琴鍵,溫柔得像是在撫摸霍鈺成的脊柱線條。
I still love you。
林序近些天總是夢見以前的事情,夏天的時候他和霍鈺成去法國看花海,天氣很熱,他們身上不斷滲出汗珠,但他們誰也沒想走去陰涼的地方,只是面對面地躺在沒人經過的小徑上面。
林序的面前是霍鈺成,再往前是一望無際的花海,青藍、橘黃、粉白、深紫……林序恍惚以為自己活在了童話裡面。
他們低聲說話,親吻,愛撫,他們將花放進彼此的褲袋裡面,他們在對方的眼睛裡面銘刻自我。
琴鍵代替林序說話:霍鈺成,我依然愛你,我一直愛你。
霍鈺成注視著林序,旁邊的人忘記關閃光燈,他被晃到了,但是沒有眨眼,他只是安靜地看著林序,目光像是海浪的輕拍——如果有石子投進海裡,那麽一定會泛起漣漪。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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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從升降台下去後,沒等佟鹽來逮他,隨意抓起帽子和口罩,往臉上亂戴一通,又套了件黑色羽絨,換了雙運動鞋,跟助理說了聲他要自己走,然後就跑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籌謀已久,排練多次,只等另一位主角到場,他便可以一氣呵成地完成這些動作。林序衝出去的時候,助理伸出手,隻摸到了他的衣角,稍一猶豫,林序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助理張大嘴,心想,完蛋了,林序跑了,接下來佟鹽的怒火誰來頂?
但林序已經無暇多顧,他將所有的事情拋在身後,純粹極了,此刻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想見霍鈺成。
他不敢走大門,因為門外肯定全是他的粉絲,而且他也沒有走大門的必要,因為霍鈺成也不會走。雖然兩人都沒有商量過今天的事情,但多年的默契讓他們有一種直覺,確信對方在哪裡的直覺。
林序從後門跑出去,速度快得如百米衝刺,後門也有粉絲蹲守,但林序跑得實在是太快了,又換了衣服,遮得嚴嚴實實,殘影一閃便過去了,粉絲根本沒認出那是林序。
他們漫不經心地將頭轉回來,充滿期待地看著門口,希望能等到林序出現,殊不知林序已經從他們的眼中消失了。
北城體育館往東一千米有一個公園,那公園剛剛修建完畢,才開放沒多久,還沒多少人去過。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路上行人不多,仿佛是老天爺都在幫他,一路綠燈,他感受到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胸口攥緊,快要缺氧了。但他一秒也沒有停下來,他有一種興奮的顫粟,為這種挑戰極限的瘋狂,生理上的和精神上的。
他衝進了公園,直覺耗盡,他不知道往哪邊跑,猶豫了一秒,他衝向了兒童樂園。霍鈺成站在滑滑梯旁,朝他微微一笑,林序的淚水模糊了眼睛,他如猛虎撲食般撲了過去,他跳起來,霍鈺成托住他的腿彎,這是他們做過成千上萬遍的動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林序摟住他的脖子,摘下已經悶得濕透的口罩,將臉埋進霍鈺成的頸窩。
他想親吻霍鈺成,可在那之前,他得先喘幾口氣。
要是接吻的時候因為缺氧而昏厥,那可就太破壞浪漫了。林序的淚水拚命湧出,卻笑了出聲,他今天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又哭又笑了,那不是精神分裂,那是情難自禁。
時隔四個月,他再次擁抱了他的摯愛,林序幸福得落淚,幸福得想要咬自己一口,他想要感受疼痛,確認這是真的。
他們都沒有立即說話,霍鈺成一手托住他的腿彎,一手在他的背上輕拍,像是在哄寶寶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序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問:“有紙巾嗎?”
霍鈺成說:“在我的左邊口袋裡面。”
林序摸到他的風衣口袋,拿出紙巾,將自己的臉仔仔細細地擦乾淨,然後將髒紙巾塞進自己的口袋,好了,他準備好了,可以接吻了。
他俯下身,熱燙的呼吸變得稠濃,他側過臉,輕輕銜住那兩片溫軟的唇瓣,用舌尖描摹熟悉的形狀。
林序吻得輕柔,霍鈺成按住他的後腦,反客為主,在他的牙關後攻城略地,林序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一陣酥麻從心底爆發,竄向四肢百骸,他們的嘴唇稍稍分開,兩人額頭相貼,林序喘著氣說:“我愛你。”
“愛我還說分手?”有那麽幾個夜晚,霍鈺成覺得他是恨林序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恨,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恨,恨他且愛他,恨他且關心他,恨他且恨不得與他纏綿至死。
“我錯了。”
林序知錯認錯,立正挨打,霍鈺成把他放下來,他睜大眼睛,認認真真地說:“我錯了。”
霍鈺成一直記得林序說過的一句話,那是他在瓶頸期的時候,林序問他是不是過得太幸福了,開玩笑說跟他分手,然後他就能有靈感了。但他很快又說“那是不可能的,你打死我我都不會說分手的”。
曾經說被打死都不願意分手的林序,還是跟他說了分手。
這是霍鈺成最耿耿於懷的地方,去掉半條命也要跟他分手嗎?林序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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