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的霧氣中,這幅景象令人心頭一暖,就連司機都多看兩眼。
見紀晏走過來,景沅費力地抬起手臂:“紀晏。”
紀晏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單手插在口袋裡,聲線盡量溫和:“來接我嗎?”
景沅眼睛微閃:“是的。”
紀晏:“謝謝。”
景沅還沒來得及接收這份謝意,在看到紀晏身後的人後,小聲補了句:“外加藍衣哥哥。”
“誰?”紀晏微微不解。
正巧這時,幾人身後響起清脆的聲音。
“您好,餓了不外賣。”
紀晏偏頭,只見景沅懷裡多了份鼓鼓囊囊的袋子,視線落在熱情開朗的外賣小哥身上。
紀晏動了動唇,有些驚訝。
景沅滿意笑起來:“謝謝送達。”
“不客氣,記得給我五星好評哦。”
小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忍住看了景沅兩眼。
這洋娃娃似的男生可真俊。
電影明星似的。
紀晏見兩人相談甚歡,眼神略帶審視。
景沅一向看不起服務行業的人,對誰都橫挑鼻子豎挑眼,今天怎麽轉性了?
外賣小哥離開後,景沅將外賣往懷裡攏了攏,禮貌地朝陳天道:“叔叔,麻煩您推我回去。”
才四十歲的陳天:“……”
“我來。”紀晏伸出手,握住景沅的輪椅扶手。
“謝謝。”景沅捂著領口,掛上盈盈笑意。
紀家的莊園面積很大,從門口到正門,大概需要十分鍾。
景沅並不冷,除了有些虛,沒什麽異樣。
這份外賣他大概挑選一個小時。
倒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他的過敏食物太多,很多都不能吃。
紀晏走得很慢,路過噴泉池時特意停下。
噴泉池正在施工,底下被挖了一個四到五米高的大洞,尤其是晚上,深不見底的洞口,乍一看特別陰森。
彼時,景沅的輪椅也悠悠停在洞口邊。
紀晏嗓音低沉,微微垂下的眼鏡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人看不清神色:“陳天,噴泉盡快竣工。”
陳天:“收到。”
紀晏依然看著噴泉池底,視線不經意間落在景沅頭頂的發旋上。
景沅的頭髮偏淺棕色,細而軟,就像本人一樣脆弱易折。
以景沅目前的身體狀況,如果輪椅衝進下面,估計一年爬不起來。
這時刮了一陣東風,順著景沅的領口鑽了進去。景沅扛不住這樣的風,頓時冷得發顫,緊緊縮成一團,唇色明顯淡了一些。
他微小的動作,讓輪椅順著這股東風小幅度向前滾動。
還有半米,輪椅就要掉下去。
陳天右手立刻握拳,望向紀晏在夜色中掩著的眸子。
輪椅還在輕輕移動。
他不清楚紀晏是否準備拉住。
景沅雙手抱著外賣,正在仔細察看菜品,就算發現要掉下去,他也不知道刹車在哪裡。
等他反應過來時,輪椅已經逼近洞口。
他一瞥,唇色更加蒼白。
心臟紊亂跳動,嗓子快要喘不過氣。
正當他準備強撐著起身時,輪椅及時停下。
景沅呼吸加快,劫後余生之余,扭頭髮現紀晏正拉著輪椅扶手。
他的眸子驟然紅了。
沒忍住,喉嚨發出細微的啜泣。
紀晏和陳天從來沒見景沅這樣哭過。
迎著風,景沅眼眶收著淚,要掉不掉,纖細瘦弱的身體緊緊顫抖。乍一看,像隻孤苦伶仃的小獸,委屈哭泣,
紀晏凝視著他,眼神猶疑。
片刻,輕輕蹲下。
“我拉住你了,別怕。”
景沅鼻尖已經哭紅,聲音微弱且哽咽:“紀晏。”
這兩個字,帶著點兒親近和撒嬌。
紀晏有一絲遲疑,又想起自己的目的,於是緩緩靠近:“我在。”
景沅委屈:“蔥。”
紀晏皺眉:“嗯?”
景沅繼續解釋:“我都跟商家說,不讓他放蔥花。他還是給我的雞翅放了好多。”
紀晏目光當即染上幾分複雜,起身不語。
景沅繼續哭訴:“差評。”
紀晏嘴唇微扯,冷著臉繼續推著景沅。
回到房間,景沅累得快要坐不直。但有晚餐的誘惑在,他積極擺好雞翅煲,並為紀晏也準備了一副碗筷。
紀晏今天滿身疲憊,懶得與景沅周旋,調整一下狀態,溫聲哄他:“你先吃飯,我去書房工作。”
景沅隨手遞給他一顆糖:“給你補充血糖。”
紀晏望著景沅那沒有血色的掌心,緩緩抬眸:“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景沅藏起眼睛裡的驚訝。
他不知道啊。
這是商家隨手贈送的。
“你喜歡吃就好。”景沅不忘討好一笑,小貓似的乖巧說道:“晚安。”
紀晏握緊手裡的糖果,“晚安。”
待紀晏離開,景沅迫不及待地準備淦飯。
目前,上午剛醒來時身上那種麻木感已經消失,行動比之前靈活許多。
景沅輕輕挪動腳步,姿勢像極了八年腦血栓,準備找手機放一首音樂。
他剛剛在坑前嚇壞了。
幸虧紀晏大發善心將他及時拉住。
路過試衣鏡,景沅又看了眼鏡子裡自己這副孱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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