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縮回洞中,不敢再去看。]
廖醫生檢測著他的脈搏、體溫、心跳,眉目嚴肅:“景沅,如果你不舒服,可以閉上眼睛等我將你帶出來。如果你能堅持,就再看一眼。”
病床上,景沅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臂不停地抽搐。
廖醫生能看出景沅很痛苦,想要拉他一把帶他從夢境中出來。
可過了很久,景沅依然沒有睜眼。
廖醫生心下了然,歎口氣:“如果你想繼續看,那就再勇敢一些。”
[景沅早就渾身濕透,山洞裡的溫度越來越低。他抿著蒼白的嘴唇,再次掀開遮擋在山洞前的樹葉。這次,他看到了男人被紀晏媽媽拚力拉扯的衣袖。那胳膊上的紋身,是一條蛇。]
景沅猛然驚醒,坐起來:“我看到他了。”
廖醫生輕輕順著他的後背:“還需要繼續看嗎?”
景沅剛剛在夢境中獲取到的有用信息不多。那個紋身的男人,紀晏一直在調查,只是一無所獲。
“嗯,要。”
廖醫生遞給他一杯果汁:“你先補充體力。”
景沅捧著果汁,喃喃自語:“最重要的事情,我沒看到。”
廖醫生:“你想看到什麽?”
景沅:“我想知道,凶器藏在了哪裡。”
凶器這種事,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年,肯定早就不知所蹤。廖醫生知道事情的結果不會太如景沅的願,默默歎息。
很快,景沅再次進入夢境。
[這一次,景沅勇敢了很多。他撥開樹葉,一直在留意著男人的每個動作。]
[這時!男人鑽進車廂內,將行車記錄儀摘下,給寧曌撥打電話。而那把帶血的刺刀,就插在男人的雨靴裡。]
[地上的人已經奄奄一息。景沅強忍著眼淚,繼續盯著男人。忽然,他的眼前暗了暗,所有的東西變得模糊。]
廖醫生察覺到異常,立刻暗示景沅:“還不到你離開的時候,再堅持一下。”
[景沅用力睜開眼,視線追隨著男人,一直到男人爬上公路。]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雨終於變小。景沅赤腳踩在泥土上,呆呆望著面前的夫婦。]
[紀晏所感知的痛苦成倍地在景沅心裡翻湧。他既害怕又心疼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兩人。]
[空中落下的小雨順著他的臉龐輕輕落下。他忍著淚,按照男人的路線往上走。]
[忽然間,他在路旁看到一輛孤零零的藍色桑塔納。這輛車已經側翻,莫名熟悉。]
[公路上,空無人煙。厚重的霧氣緩緩浮起,只能看清近處的人。他走到桑塔納前,輕輕觸碰,在主駕駛看到一個表情痛苦的男人。男人已經斷了氣,走得並不安詳。記憶告訴他,這就是剛剛綁架他的人。]
[景沅深深呼吸,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他看到桑塔納內部,安裝了一個後視鏡便攜式行車記錄器。他順著記錄器的方向回頭,對著的正是他剛剛上來的地方。]
這一次,景沅平靜地睜開眼。
他想起來了。
當時只有五歲的他被景父的合作夥伴綁走。路過郊區的樹林時,綁匪為了躲避突然躥上來的野兔子,突然急刹車,致使汽車在路滑的地面上飛速旋轉,導致翻車。
年幼的景沅很害怕,因為身體小偷偷從車窗裡爬出來,不料底下就是三米深的野林,突然墜落。
而車裡的綁匪,因為強烈的意外導致心梗,治療心臟病的藥又掉了出去,最終去世。
他們車禍的發生地點,距離紀家夫婦出事的地點只有兩百米。
理論上來說,如果行車記錄器還能正常使用,是可以調出當年的錄像。
至少雨靴中別著刺刀的男人,可以定為犯罪嫌疑人,被立案偵查。
不過景沅心中有一個疑惑。
當年警方調查他們這起車禍案件時,沒有調出行車記錄器嗎?還是說那輛桑塔納裡,一共有兩款記錄器。後視鏡那款警方沒有看?
醒來的他,滿身是汗。
廖醫生遞給他紙巾:“身體感覺怎麽樣?”
景沅點頭:“沒大事。”
廖醫生雖然不是中醫,但通過景沅的狀態還是能看出他身體底子薄弱的。
他好心建議:“今天你的反應很大,要回去多休息,吃點有營養的補品。”
景沅謝過廖醫生,穿上羽絨服離開。
—
慢吞吞行走在寒冬的馬路上,景沅裹緊羽絨服,打算先回趟景家。
那輛藍色桑塔納好像是景父的車,他不清楚為什麽會被綁匪開走,還是要問個清楚。
等待出租車的過程中,景沅呆呆坐在馬路牙子上,胸口又悶又痛。
可能是應激反應作祟,他渾身上下都沉得厲害,隻想躺在床上睡覺。
好不容易回到景家,景沅想起景家父母還在歐洲,依然沒有回來。
不過景白微在聽說他回家後,匆匆趕回。
見景沅臉色這麽差,景白微皺眉:“你生著病怎麽亂跑?需要什麽我直接去你那裡就行了。”
景沅渾身發冷,盡管在室內,也沒脫掉羽絨服。他攏了攏敞開的衣領,輕聲問:“大哥,當初綁走我的綁匪,為什麽開著家裡的車?”
景白微:“家裡的車?”
景沅點頭:“嗯。那輛深藍色的桑塔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