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頭子惱怒的眼神一瞪,顧朝閉上了嘴。
一直在病房呆到晚上九點,顧朝從醫院離開,開車回到自己的公寓裡。
脫下西裝外套,打開冰箱倒一杯冰鎮的橙汁,他在廚房的中島台前坐下來,給歲寒發消息。
[朝朝:我到家了。]
[你在幹嘛?]
看到消息時,歲寒正在等燒烤。
他坐在路燈下的矮桌前,後悔出門沒帶件厚外套。
搓了搓凍僵的手指,歲寒打字回復:我在路邊等燒烤。
[朝朝:哪個路邊?外面還挺冷的。]
迎面一陣冷風吹來,歲寒的睫毛都快結霜了,他把手指縮進毛衣袖子裡,懶得打字,直接發了個定位過去,作為對“哪個路邊”這種奇怪問題的答覆。
朝朝應該和他不在一個城市,就算發了定位也找不到地方。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湊巧在一個城市,對方剛到家,不可能大晚上跑過來。
十分鍾後,老板端來一大盤剛剛烤好的肉串,還有一隻撒滿蒜泥的烤茄子。
熱氣冒上來,歲寒感覺身體稍微暖和了一些,動動手指摘下口罩,剛拿起一串烤肉,就見旁邊的矮凳被人拉開。
穿著乾淨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的男生在旁邊坐下來。
他視線上移,看見對方襯衫外披一件棒球衫,戴著黑色鴨舌帽,灰色的口罩,側臉可以看見睫毛很長。
“這裡有人嗎?”男生問。
歲寒把視線移回來,搖了搖頭。
男生坐下來,被杏金色碎發微微遮住的眼睛瞧著那一大盤烤串:“這麽多,你一個人吃得完麽?”
很久沒大晚上出來吃過燒烤,所以點得多了一些,照歲寒現在的胃口確實不可能吃完。
他木著臉說:“應該吃不完。”
“那我幫你吃一點。”男生說著,就伸手拿過一串。
歲寒目光呆滯地看著他摘下口罩,吃掉了自己一串烤肉。
雖然沒戴眼鏡,在模糊夜色中也能依稀分辨出男生精致的輪廓。
但歲寒目前的關注點不在這裡。
這個人,也未免太不客氣了?
“你……”
男生抬起頭,拿紙巾擦著嘴邊油漬,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嗯?”
“……算了,沒事。”
歲寒拆開筷子,把烤茄子的盤子拉到面前。
男生又把視線移過來,盯著他夾起一筷的烤茄子:“這個好吃嗎?”
“這,就……”歲寒蹙起眉“還可以。”
“我可以吃嗎?”
歲寒:“?”
他立刻警惕起來,把盤子往旁邊扒拉,自己也坐遠了些。
男生坐在原地瞧著他,桃花眼的眼尾耷拉下來,睫毛極長,像一個真人版的“QAQ”。
歲寒收回視線,沒搭理他。
過了一會兒,毛衣的袖子忽然被扯了一下,他警覺地轉過頭,看見男生遞過來一隻阿爾卑斯棒棒糖。
吃完燒烤回去的路上,歲寒從口袋裡摸出那隻棒棒糖,捏了一下塑料包裝。
看起來沒什麽異常,應該是沒拆過的。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吃,又把糖塞回口袋。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歲寒回過頭,看見剛剛那個男生站在後方不遠處,見自己停下來,對方也停下來,口罩上方露出漂亮的眼睛瞧著自己。
他趕緊當作什麽都沒看到,加快腳步往前走,後面的腳步聲也明顯變得急促。
到家附近時,歲寒突然邁開腿一陣狂奔,確認那男生沒跟上來,才快速掏出鑰匙打開家門,進門後迅速反鎖。
後背靠在門上,歲寒打開手機,看見微信界面最近一個聯系人的聊天框。
他喘了兩口氣,輸入消息。
[Loser:朝朝。]
[朝朝:怎麽了怎麽了?]
[Loser:我好像遇到變態了。]
第6章
[朝朝:QAQ什麽變態?哪裡有變態?]
太陽穴被風吹得生疼,歲寒抬手揉了兩下,按開電燈開關。
他冷靜下來看看聊天記錄,忽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跟朝朝說這個。
打了兩個字,又刪除,最後發過去一句:沒事,已經到家了。
“咚。”
門外鐵製的簷上傳來滴水聲。
先是短促的一聲,緊接著淅淅瀝瀝,雨聲漸大。
剛到家就下雨。歲寒換上了拖鞋,走到窗邊往外看。
天氣預報並沒有預警,烏雲也不知什麽時候飄到這座城市上空,雨水傾盆而下,把路上為數不多的行人澆了個透心涼。
冷意從窗外灌進來,歲寒伸手拉住窗柵,合上窗時,看見馬路上一個修長的人影往這邊跑來。
把窗戶拴緊,拉上白色的紗簾,他走進屋裡:“小愛同學。”
智能AI回復:“我在。”
“播放《Loser》。”
歲寒走進浴室打開熱水器,又到廚房燒一壺開水。音樂響起的同時,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他退出廚房往外望,看見自家並不結實的門扉在微微震動。想到剛剛那個男生淋著雨跑來的方向,他隱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進廚房拿了把菜刀,歲寒走出兩步,又覺得不大合適,將刀放回去,換成櫃子裡閑置的擀麵杖。走到玄關時,看見掛在鞋櫃旁的雨傘,他又把擀麵杖放到一邊,拿起了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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