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哥,”溫霧嶼像隻隻剛睡醒的貓,他收回指尖,攥著扶曜的衣服,把自己的下唇咬紅了,顯得格外乖順,“我剛剛給你出了個櫃。”
扶曜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好像早就知道似的,“然後呢?順便把自己也供出去了?”
溫霧嶼一愣,“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對,我早知道了,”扶曜捏住溫霧嶼的下顎,輕輕往上一抬,吻他的唇,“那天晚上我是故意給爺爺看的。”
“……”溫霧嶼憤憤不平,他舌尖往回一收,不讓親了,眯縫著眼看扶曜,“你膽子真大!”
“爺爺罵你了?”
“沒罵我,罵的是你。”
扶曜洗耳恭聽,“怎麽罵的?你先告訴我,我有個心理準備,回去就給爺爺磕個頭。他是不是還想拿棍子抽我?也行,抽兩下能解氣。”
溫霧嶼搖了搖頭,低聲說:“爺爺沒生氣。”
扶曜輕聲一笑,“他是舍不得對你生氣。”
溫霧嶼含混不清地說嗯,又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霧嶼,你有什麽話,一次性跟我說完,”扶曜耐心地引導,打趣地說:“我大老遠看見你過來,臉色不好,以為爺爺要拆散我們,嚇我一跳。”
溫霧嶼有點累,他語速緩慢,“我跟爺爺聊了一下午,他跟我說了很多事情,信息量有點大,我消化不了——該怎麽跟你說呢?”
扶曜笑了笑,“沒關系,我們時間多,一件一件慢慢說。”
溫霧嶼的嬌氣撒給扶曜看,他站了一會兒,累了,話沒說句話,讓扶曜找了個前不著村、人煙稀少的地方,這裡良宵好景、視野廣闊,正好談心,於是安安穩穩地坐下了。
“月亮在那裡,”扶曜握住了溫霧嶼的手腕,輕輕舉起,朝天指了個方向,“還有星星,這裡很漂亮,你腳下還有花。”
溫霧嶼不敢動了,怕踩壞了花,“又是你的秘密花園嗎?”
“嗯,想把你藏起來。”
溫霧嶼笑了笑,“不用藏,大方一點。”
扶曜從平靜到驚喜,目光逐漸騰升起不可思議,“霧嶼,你什麽意思?”
溫霧嶼不答反問,“哥,這地方離家近嗎?”
“不近。”
溫霧嶼點頭,“那你給爺爺打個電話,讓他別等我們吃飯了。”
“已經說過了,他去鄰居家串門了,”扶曜頓了頓,“爺爺又把我罵一頓,說我有家不回,帶著你胡鬧。”
溫霧嶼抬頭看著星空,目光卻無波無瀾,“鬧完就回去。”
扶曜凝視著溫霧嶼,他心裡難過,又覺得這種景色美不勝收,特別矛盾,他說:“霧嶼——”
“嗯?”
“爺爺是不是把我的底都跟你抖乾淨了?”
“其實也沒有說得很清楚,就知道一個大概吧,”溫霧嶼不加掩飾,“他跟我說你以前有個朋友,關系很好的朋友,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這種感情牽掛不一樣吧?”
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某些事件的影響,從而改變一些目標和想法,扶曜也不例外,但他藏得很深,從不對別人提起,包括扶善國在內。如今早已結疤的傷口被溫霧嶼柔和輕撫,他覺得有點癢,癢得很痛快。
“他叫賀連,從我記事起就跟他玩在一塊兒了,玩了快三十年,是特別好的朋友,所以牽掛確實不一樣。”
溫霧嶼心裡那股‘白月光’的酸惆勁兒又泛濫了,但他掩藏得很好,沒讓扶曜發現。
“嗯,然後呢?”
扶曜難得回憶往事,他有點哀愁,又不得不面對,他徐徐道來,“我和他之前沒有秘密,他是第一個知道我性取向的人,我也知道他喜歡誰,所以我們一直在替彼此打掩護。”
溫霧嶼一懵,“啊?”
扶曜的情緒醞釀的很好,突然被溫霧嶼打斷了,“啊什麽?怎麽了?”
“沒事,”溫霧嶼乾笑,有點尷尬,揶揄地說:“他喜歡誰?我以為他喜歡你呢。”
扶曜怔忪地看著他,恍然大悟,“霧嶼,你是不是酸啊?”
“是啊,我酸,”溫霧嶼皮笑肉不笑地哼唧一聲,“剛聞出來嗎?”
扶曜眨眨眼,“真可愛。”
溫霧嶼:“……”
脊梁骨不能輕易露出來,容易被人抓住戳幾下。
扶曜笑著揉揉溫霧嶼的頭髮,精神松弛不少,他接著往下說:“他是直男,不喜歡我。賀連有喜歡的女孩兒,她叫娜娜。娜娜身世不好,身體也不好,她有心臟病。父母在很小就把她丟在我們這裡了,吃百家飯長大的。”
鄉下的野小子,不愛讀書的多,都混,看見誰都欺負,尤其娜娜這種無父無母的女孩兒。他們為了彰顯自己在同類中的威嚴,有一次把娜娜拖進荒郊的溝渠裡,差點出了大禍。辛虧賀連及時趕到救了她,並且大殺四方。
誰能不崇拜從天而降的英雄。
這些事情扶曜只是聽說,他沒親眼見過,也由衷的為這段水到渠成的感情高興。然而賀連的父母卻高興,甚至用了強硬的手段反對。不過反對沒用,賀連和娜娜搬出去住了,他們結婚了,請了扶曜去吃飯。
“我那會兒剛畢業,正好又失戀,全身上下只有實習期攢下來的三千塊錢,全給他們了。吃完飯出來,突然想起自己連老婆本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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