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琛看出來了,溫霧嶼是故意想支自己走的,他審視溫霧嶼,說:“霧嶼,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有,”溫霧嶼平靜地說:“私事,現在不好說。”
“行,”褚琛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聲,他陰陽怪氣地問:“這一百米路我是跑還是走,你心急嗎?”
“不著急,”溫霧嶼說:“你慢慢來。”
“明白了。”
溫霧嶼目送褚琛離開,他打開一點車窗,讓空氣流通,惴惴不安地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扶曜。溫霧嶼指尖有些發抖,他很緊張。
糖醋霸王龍:吃飯了嗎?
扶曜依舊沒有回復。
溫霧嶼被窗外的烈日曬得眼睛生疼,又脹又澀,他思想裡的擰巴情節和牽腸割肚的曖昧情愫反覆纏鬥,血肉模糊中扶曜的臉乾乾淨淨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溫霧嶼終於冷靜了,他也後悔了。
“哥,我錯了。”溫霧嶼發了條語音,帶著若有似無的哭腔。
等了十分鍾,沒等來任何回應。溫霧嶼的期盼慢慢成了泡沫,分一吹,散的到處都是。
一切都結束了。溫霧嶼想,他很難過,自己好像親手推開了一片敞亮的天空。
褚琛回來了,手裡拎著啤酒,在溫霧嶼視線可見范圍,越來越近,有外人在,有些話就不好說了。溫霧嶼差點放棄掙扎,就在這時,他手機‘叮當’一聲,在悶熱的空間下顯得格外沁人心脾。
扶曜回復了——
吃了,你呢?
溫霧嶼心尖霎時迸發出一朵盛大又明豔的花。
他嫌來回聊天太慢,直接把電話回撥過去。
扶曜很快接了。
“阿曜。”
扶曜的聲音很沉,沉得身臨其境,他說:“叫哥。”
溫霧嶼心跳得很快,心裡那朵花釀出了蜜,他顧不上其他了,“哥,你不回我信息,也不給我打電話,你別冷著我?”
“我冷著你?”扶曜又好氣又好笑,“我滿心歡喜地回家,給你摘了水果,最後卻連影子都找不到了。爺爺說你走了,你知道我那會兒什麽心情嗎——溫霧嶼,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溫霧嶼語調軟糯,把委屈和哄勸糅雜在一起了,“我不敢打,我怕你生氣。”
“是挺生氣的。”
溫霧嶼問:“那現在氣消了嗎?”
扶曜說沒有。
溫霧嶼低低落落地回了聲哦,“我錯了,我當時腦子亂,沒想清楚,太糊塗了。”
“你的心理素質有待提高,”扶曜不讓溫霧嶼逃避,他太直接了,“接個吻就亂,以後怎麽辦?”
溫霧嶼回想那晚上的情景,越說越渴,“不只是接吻。”
“還記得呢?”扶曜說:“看來沒喝醉,那我不虧。”
溫霧嶼緩著嗓子說,像撒嬌:“哥——”
扶曜忍了片刻,終究還是不忍心,他歎了一聲,又問:“你呢,吃飯了嗎?”
“沒有,”溫霧嶼說:“我茶飯不思。”
扶曜噎了噎,“霧嶼,別花言巧語。”
溫霧嶼的精神氣回來了一點,他笑著問:“那你吃我這一套嗎?”
扶曜沉默片刻,含混地嗯了聲,他問:“你還回來嗎?”
“回,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回來,很快了。”
“公司的事情?”扶曜停了停,又問:“一個星期了還沒處理好?”
“嗯,有點麻煩,”溫霧嶼松弛下來,眉眼笑意柔和,說的話又滿是無奈:“不好辦啊。”
扶曜那邊有關門的聲音,哢噠一聲,閑聊似的問:“是機密嗎?”
“不是,往小了說是糾紛,往大了說是上百萬的項目,”溫霧嶼說:“煩死了快。”
扶曜笑了笑,“說來聽聽。”
溫霧嶼把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正好褚琛也來了,聽著他打電話的內容,相當一本正經。
“事就是這麽個事,”溫霧嶼瞥了一眼褚琛,裝模作樣地說:“正好請教一下專業人士——扶書記,你怎麽看?”
扶曜說:“專業和稀泥嗎?”
“能和出來也是本事啊,”溫霧嶼舔了舔乾燥的唇,打開了拉罐啤酒,“你最厲害了。”
一本正經的濾鏡碎得很快,褚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什麽聲音?”扶曜問。
溫霧嶼睜著眼胡說八道:“渴了,喝可樂呢。”
“空腹別多喝,對胃不好。”
溫霧嶼笑著說好。
扶曜進入正題,“這家說難纏其實也好解決,霧嶼,你打算給錢嗎?”
溫霧嶼目光冷了冷,他說:“出於人道主義關懷,這錢我一定會給,但不可能給這麽多——哥,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不吃虧。”
“好,就按你心裡的標準,咬死了別松口。”扶曜頓了頓,條理清晰地繼續說:“不管是哪裡的調解員,他們打著公平的原則,其實心裡的那杆秤還是會偏向胡攪蠻纏的人。不是說理智偏向他們,而是在盡快結束工作的思想前提下,能少麻煩就少麻煩。好說話的人他們更容易引導,也更好提出條件,柿子專挑軟的捏。所以你的態度一定要強硬。”
“嗯,”溫霧嶼聽進去了,“還有呢?”
“那家人張牙舞爪地想要錢,就嗓門大而已,不禁嚇的,”扶曜說:“就像在老劉那件事裡一樣,你不接受和解,讓他們上法院起訴,把費用和後果給他們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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