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霧嶼笑了笑,說沒有,又問:“你呢?”
“沒有,”扶曜氣不打一處來,“水都喝飽了!”
溫霧嶼依舊想叮囑扶曜注意安全,可翻來覆去地說好像顯得沒誠意。他欲言又止,聽見電話那邊有人在喊扶曜過去。
“你先去忙吧,”溫霧嶼說:“別掛心這裡,我能自保,也會照顧好爺爺。”
“好,”扶曜頓了頓,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霧嶼,你放心。”
溫霧嶼一愣,問:“放心什麽?”
“我現在很惜命。”
扶曜的手機進了水,信號又斷斷續續,講不了一句完整的話,他沒等到回應,溫霧嶼那邊就沒聲音了。
同事小王撐了把傘過來,杵在扶曜的腦袋上。
扶曜嫌麻煩,躲開了,“你覺得這玩意兒現在管用嗎?”
小王訕笑。
扶曜又問:“現在什麽情況了?”
“前村的居民基本上都轉移好了,正在做最後的排摸工作,看有沒有遺漏。後村的人現在剛開始轉移,我們統計了一下,不多,就三十二個人,五個兒童,剩下的都是老人。”
扶曜看了眼時間,“十點之前能轉移好嗎?”
“有點困難,盡量吧。有個老頭很點難搞啊,去年也是好說歹說才把人請出來的。扶書記,怎麽辦啊?”
小王為這個事情跟扶曜匯報,主要還有個原因——那老頭隻肯聽扶曜的話,想順利解決,必須要領導出馬了。
“知道了,”扶曜說邊往外走,雨水衝得他睜不開眼睛,“我過去一趟。”
小王跟在他身後,“我給你開車。”
“不用,車我自己能開,”扶曜腳下一停,回身又說:“小王,麻煩你幫我個忙。”
“什麽事情?”小王在雨裡扯著嗓子喊,“扶書記你不用這麽客氣。”
“私事,”扶曜語調稍平,但說話依舊費勁,聲音還是大,“你能幫我開車去一趟老房子那兒嗎?接兩個人去水雲灣。”
小王以為自己聽錯了,“兩個?”
“對!”扶曜歇不得,被人火急火燎地催促,“一個我爺爺,另一個是我朋友。我這邊實在抽不開身,麻煩你了。”
“欸行的,你放心吧!”
扶曜跟小王說了老房子的具體位置,小王嘴上答應了,心裡卻沒底。他不是本地人,剛上班沒多久,跟扶大爺也不算認識,剛才光想著要在領導面前好好表現了,忘記問有沒有對接好口徑,怕人家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地不肯跟著走。
對社畜來說,對接領導家屬也是個棘手的工作。
扶曜開著車要走,小王趕緊追上去還想再問兩句,半道被人攔下了,他抬頭一看,是宋思陽。
宋思陽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外聽全了兩人的對話,他最近不敢觸扶曜霉頭,把潛在矛盾轉移到了溫霧嶼身上,一直對心懷芥蒂,總想找機會把自己吃過的虧還回去。
朋友?宋思陽冷笑一聲。
“小王,”宋思陽十分熱心腸,“我替你跑一趟吧,那邊山路不好走,等會兒耽誤時間了。”
“啊?”
宋思陽說:“我跟扶大爺熟,好說話。”
小王伸著脖子往前看,扶曜的車已經開走了。
宋思陽又說:“我這邊有幾個數據,你替我匯總一下報到市裡,催得急。”
小王左右為難,宋思陽對他來說大小也是個領導,不好直接拒絕,他想了想,答應了,說行,把車鑰匙交了出去。
溫霧嶼掛了扶曜的電話,簡要跟扶善國轉述了扶曜的囑咐。扶善國點頭,他在屋裡轉了一圈,實在沒什麽貴重物品好收拾的,就是心疼這兩罐酒。
扶善國訕訕地問:“小溫,我能把楊梅酒搬走嗎?”
溫霧嶼哭笑不得,“不行,搬不了,阿曜得說你了。”
“那個臭小子!”扶善國氣哼哼地說了一句,也沒辦法,端著酒罐子往高了放。
“爺爺,您小心點。”溫霧嶼想去幫忙,一動腿就疼,針扎似的,表情有點擰巴。
“沒事,我自己能行,你多注意自己。”扶善國揮揮手,沒讓溫霧嶼過來,“小溫,你也去收拾一下,有什麽東西要帶走嗎?”
溫霧嶼也沒有貴重物品,他找了一圈,只有竹扇了。還有充電器,溫霧嶼想起來先給手機充個電,剛插上,頭頂燈泡嗞嗞兩聲,不知是短路還是供電受了影響,停電了。
溫霧嶼眉頭一蹙,他對百分之十的電量相當沒有安全感。
扶善國的聲音從屋外響起,他好像在跟什麽人聊天,很熟絡。溫霧嶼仔細聽了聽,覺得耳熟,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他走出去看,看見了宋思陽。
宋思陽裝模作樣地跟溫霧嶼打招呼,“好久不見啊。”
溫霧嶼懶得跟他套近乎,“阿曜讓你來的?”
宋思陽一挑眉,摻了點挑釁的意味,“是啊。”
溫霧嶼不太信,但扶善國不知道他們中間的彎彎繞繞,他信。
扶善國推拉宋思陽的胳膊,“小宋啊,別聊了,趕緊走吧。這雨越下越大了,我都聽見急水聲了,外面淹了吧?”
“嗯,前面的路不能走了,我從後面繞過來了。過會兒後面也得淹。”
扶善國催,“那走,走走走——阿曜呢?”
宋思陽在扶善國面前比較一本正經,“他去後村了,一早上沒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