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霧嶼聽到扶曜驚慌失措的吼聲,與一道勁風同時到達面前。溫霧嶼下意識偏頭躲,同時抬手一擋,他手裡捏著竹扇。溫霧嶼心疼竹扇,等他反應過來想收回,刀尖堪堪劃過,停在他臉頰的下顎位置。
皮肉割破了,有點疼,不嚴重,能忍。
可是溫霧嶼卻聞到了很重的血腥味,不是他自己的。
溫霧嶼意識到了什麽,他頭皮麻了麻:“阿曜!”
扶曜單手握住刀身,刀鋒深深嵌入他的掌心,他眼睛不眨,深深吐出一口氣,柔和地回應了溫霧嶼:“嗯,我在。”
見血了,老劉沒想到鬧劇會發展成這樣,他嚇尿了,松了手,哆哆嗦嗦地要跑,被人摁住了。
扶曜面不改色地扔了刀,他現在師出有名,對後面的人說:“報警。”
“已經報了。”
扶曜不管自己的傷,他把溫霧嶼護在身後,冷眼環視一圈,問:“宋思陽呢?”
都說不知道,太混亂了,沒人看到過他。
扶曜還想說什麽,剛張口,他手腕一緊,那隻受傷的手被小心翼翼地帶了過去。
溫霧嶼的視覺被鮮紅的血色劈開一道口子,疼痛的窒息感摧枯拉朽地襲擊著他的感官,於是視野逐漸收攏成一點,扶曜猙獰的傷口就這樣擺在了他的面前。
“疼嗎?”溫霧嶼捧著扶曜的手問。
扶曜怕嚇著溫霧嶼,輕描淡寫地說還好,“你也受傷了。”
“是嗎?”溫霧嶼說:“沒感覺。”
扶曜想把手收回來,溫霧嶼不肯放。
“霧嶼,”扶曜抬起另一隻手蹭了蹭他的臉:“別看了。”
溫霧嶼的鼻音有點重,他說話聲音很悶:“血止不住。”
“是,都滴你衣服上了,不好洗。”
“洗不乾淨就扔了,”溫霧嶼抬起眼,眼眶有點紅,“阿曜,我們去醫院。”
扶曜笑了笑:“去醫院得漂洋過海,這裡只有診所。”
“你別開玩笑了。”
扶曜安撫溫霧嶼的思緒,但說的話也不假,鄉衛生院不一定能處理這種傷口。扶曜把溫霧嶼攏在身邊寸步不離,他帶著戾氣的心情消散不少,人也冷靜下來了,“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溫霧嶼說嗯。
扶曜安排了幾個人收拾現場殘局,老劉已經被警察帶走了,這件事已經從無理取鬧上升到了另一種程度,還是需要扶曜出面處理,可是現在溫霧嶼不放人。
老張的車還等著,溫霧嶼帶著扶曜上車,先遞了一張整鈔過去,“去衛生院,不用找了。”
“哎喲!”老張一看這樣子也急,他扔了手裡的煙,一邊擰開關一邊說:“扶書記,你沒事吧?老劉還真敢動刀子啊!”
“行了別說了,”扶曜掛心溫霧嶼,催促著說:“趕緊開車吧,血流成河了都。”
“你坐穩了啊!”
車一開,發動機的動靜充斥整個車廂,很吵。溫霧嶼不聲不響地低著頭,把扶曜的心攪得七上八下。
“霧嶼,是不是嚇著你了?”
溫霧嶼的手裡都是血,扶曜的血。他想起了自己出車禍那時候,也是這種顏色,渾身都疼,他心裡突然難過了,緩緩抬起眼睛看扶曜:“阿曜,我給你添麻煩了。”
第19章 遊刃有余
溫霧嶼那股子厭世的勁頭又上來了。
扶曜心尖慌了一下,面上又神色不動,他說:“霧嶼,你別這麽說,這不是你添出來的麻煩。”
溫霧嶼沉默不言。
扶曜說話很緩,他現在行動不便,想抱抱溫霧嶼,又怕給他沾上一身血。
“老劉那把刀早拿出來了,”扶曜溫柔地安撫溫霧嶼,拇指扣在他掌心上輕輕摩挲,“第一回對準的是我的眼睛。”
溫霧嶼一驚:“什麽?”
扶曜笑了笑,說沒事,“他把刀亮出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個麻煩了,哪裡是你帶的。”
“可是你受傷了。”
“嗯,”扶曜垂眸,他看見溫霧嶼臉上那一道淺淺的血痕,突然萬分慶幸:“幸好傷的不是你。”
溫霧嶼心裡泛出綿密的酸澀,又夾雜著一絲甜意,不清不白地晃蕩了一下,“阿曜……”
“嗯。”
都很克制,氣氛醞釀起來了,但時機和地方都不對。
司機老張東一棒槌西一榔頭地聽他們對話,罵罵咧咧地說:“老劉那孫子,正道生意賺不來錢,老想著這些歪門邪道。就上回,讓車蹭了一下,就破了個皮,要了人家兩萬。他大概覺得這樣來錢快,上癮了吧,我現在開車都繞著他走!這回五十萬要是真給他拿到手了,他不得飄到天上去啊!”
扶曜說:“拿不到的。”
“欸!”老張中氣十足地說:“那就好啊!”
扶曜思考接下來的對策,拇指從摩挲變成了輕撓。溫霧嶼往外抽了抽手掌,像一場追逐遊戲,扶曜不肯松開。
“怎麽了?”扶曜問。
溫霧嶼笑了笑,“挺癢的。”
“哦,”扶曜還撓著,說:“那我輕一點。”
更癢了。
老劉被派出所帶走了,暫時能消停一會兒。扶曜的場面已經擺出來了,這一路上他八百個電話,一個也沒接,全是給那個老頭求情的。
扶曜雙眉微蹙,被血腥味熏得頭疼,他往溫霧嶼身上靠,倦懨懨地說:“霧嶼,我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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