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裡的情況不好不壞,依舊是老樣子,這算是好消息。扶曜跟醫生簡述了溫霧嶼視力嚴重後退的症狀,醫生婉轉表示可以去眼科看看。
然而眼科醫生的診斷讓扶曜一語成讖。
“本來因為其他因素影響了視力,也沒有對這方面采取措施,越看越費勁,越費勁越想看,惡性循環,最後導致用眼過度。”
溫霧嶼聽不太懂,虛心求教,“什麽意思?”
“高度近視了啊!”醫生涼颼颼地說:“你現在這個視力跟瞎沒什麽區別。”
扶曜眼皮一抽,問:“能治嗎?”
“能治,現在對於近視的治療手段有很多,比如晶體植入,就看你們能不能接受這種性價比了。”
溫霧嶼對這方面的興趣不大。
扶曜又問:“可以一勞永逸嗎?”
“那不可能,”醫生很果斷地說:“自己身上的東西,連原裝的都不能保證一勞永逸,關鍵是看怎麽保護。再說病人還有別的問題,對眼睛來說更是後患無窮。回去多喝點枸杞茶吧,明目。”
溫霧嶼聽懂了,扶曜也懂了,他們在醫院花了一天時間跑兩個科室,最後出來,手裡就捏著一瓶眼藥水。
事已至此,有心無力。溫霧嶼對這個結果坦然接受,他勸扶曜也接受,這個程度其實不錯了。
扶曜還在考慮別的方案,至少多問幾個專家,他捧著溫霧嶼的臉吻了吻:“等我回來再說。”
溫霧嶼不給扶曜添堵,乖順地說好。
扶曜回漳洲島的前半個月,溫霧嶼帶著扶善國在華朝市周邊景點旅遊。扶善國自己報了一個夕陽紅旅遊團,裡面全是老頭老太太,溫霧嶼加入其中也不顯突兀,其樂融融。
扶曜一走,溫霧嶼手裡的竹扇又重新捏了回去。扶曜每次跟他視頻聊天,腦袋上一頂小紅帽格外顯眼。
溫霧嶼心情不錯,面色也紅潤不少。每當夜深人靜,他就鑽在被窩裡跟扶曜哼唧,“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扶曜沒下班,還在辦公室,周圍很安靜,他跟溫霧嶼訴衷腸時放下手裡的文件,專心致志地說情話,眉眼卻微蹙。
溫霧嶼看出來了,問:“怎麽了?有事?”
扶曜想了想,說:“派出所白天給我打電話了,他們讓我這兩天有空過去一趟,我剛買了機票,明天就回來了。”
“這麽快?”溫霧嶼一愣,“派出所的人怎麽說?”
“嗯,DNA比對成功,”扶曜的不真實感很強烈,所以截至今時,他依舊沒有過於激烈的心理波動,“霧嶼,我…我找到他們了。”
溫霧嶼一時無言,又百感交集。
扶曜再次回到華朝市的那天,下雪了,很大,溫霧嶼去接他,路上堵了一個多小時。
扶曜看見溫霧嶼,他剛從車上下來,站在路邊擺造型,雪落他在肩頭,積起了薄薄一層。
怪好看的,也真不要命。
扶曜急步跑到溫霧嶼身邊,捂住他的雙頰把人塞回了車裡,“你幹什麽,不冷啊?”
溫霧嶼花言巧語:“想著快見到你了,心急如焚,不冷。”
“你……”扶曜興師問了一半的最,瞬間熄火。
有扶善國在場,溫霧嶼不能浪得太招搖,他悄悄握住扶曜的手,不動神色地安撫,“哥,我們去哪兒?先回家嗎?”
扶曜神色一斂,他搖頭,“直接去派出所,他們已經在等了。”
前排的扶善國突然正襟危坐。他比扶曜緊張,卻乾巴巴地安撫,“阿曜,你別緊張。”
扶曜不緊張,他甚至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或者應該用什麽心情面對這一切。
從扶曜決定找人開始,一切過於順風順水,沒有任何謹慎思考的余地,稀裡糊塗地就到了這個地步。
誰都懵。
尤其扶善國,他上一秒還在跟團裡老頭老太太興高采烈地拉家常,下一秒就要直面十幾年來輾轉反側的惆悵。
溫霧嶼作為半路入局的人,他的思考邏輯很清楚,“今天就要見面嗎,為什麽這麽著急?哥,那邊什麽情況你了解過嗎?”
“沒有,”扶曜也很困惑,他回想接電話時,背景音外那一片嘈雜又不敢置信的詢問聲,扶曜沒法考慮這麽多了,“民警說這件事很複雜,說不清,要當面坐下來聊……霧嶼,那邊好像情緒很激動,我……”
有苦衷,有原因。
溫霧嶼手裡捏著竹扇,有些心疼地看向扶曜,他心想,當中恐怕有萬般不得已的陰差陽錯,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了。
第79章 血肉至親
以前對於有所收獲的尋親或者尋人,派出所多少會安排一場認親儀式,或通知媒體,提早鋪墊氛圍,但這次沒有。之所以這麽匆忙的見面,扶曜的親生父母比所有人都要迫切。
因為在他們認知裡,那個孩子早在三歲時就死於意外了。甚至當警察親自登門造訪,他們的第一反應也是遇到了騙子。於是,在這一個月天翻地覆的影響下,他們不敢置信的情感中又帶了些許詭異。
派出所門口早已有民警在等扶曜,他們看見來的人不少,謹慎地問了句:“這些人都是…?”
扶曜言簡意駭地說:“他們都是我的家人,能一起嗎?”
理論上能,誰也沒有拒絕的權利,但在一般認親現場,因為大多數都是受拐賣因素影響的人,怕雙方發生衝突,不會安排養父母和親生父母見面,畢竟擺在台面上的東西,氛圍良好是第一位。不過扶曜的情況太特殊了,也顧不上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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