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溫霧嶼給他倒了杯水,“你今天晚上要一起過去嗎?”
“不去,”扶善國脾氣倔,越老越像個小孩兒,“他們一家人團聚,我湊什麽熱鬧啊。”
溫霧嶼笑了笑,沒搭茬,說:“您先喝口水。”公,中,好,四
扶善國抿了一小口,放下了,“你要跟他一起去嗎?過去吃飯?”
溫霧嶼搖頭,說不吃飯,“我送他過去,送到了就回來,我也不湊熱鬧,回來陪你。”
扶善國嫌白開水沒味道,他還是惦記著酒,想消愁。溫霧嶼不肯,他也沒敢再提,唉聲歎氣地想掩蓋什麽,抬頭往樓上看,心裡那股酸楚怎麽也掩蓋不了。
“小溫,”扶善國頹唐地說:“阿曜他、他是不是不會再回去了,跟我一起回漳洲島。”
“不會的,”溫霧嶼勸慰他:“爺爺,他不會的。”
扶曜穿戴整齊,再次出門,他眼角眉梢繃得很緊,溫霧嶼知道他緊張。
一路無話,直至到達目的地,溫霧嶼才開口問:“哥,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扶曜僵直的肩膀驟然一松,整個人的精神氣被抽走了一半,他有點窘迫,特別想跑。
“沒有。”
溫霧嶼失笑,“我當你遊刃有余呢。”
“怎麽可能,”他們的家就在樓上,五樓,燈亮著,扶曜踟躕不前,“霧嶼,你要陪我上去嗎?”
“不去,”溫霧嶼說:“我也沒做好心理準備。”
扶曜可憐兮兮地低頭。
溫霧嶼摸摸他的後腦杓,“去吧,找到了他們倆,總要面對的。哥,他們是你的血肉至親,雖然在情感上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你們中間如果沒有誤會,不要把彼此推遠了——他們很在乎你。”
扶曜默了默,說:“我知道。”
“去吧,”溫霧嶼揚眉一笑,“車就停這兒了,你晚上要是回家就開回來,要是不回,給我打個電話。”
扶曜攥著他的手,“你要去哪裡?”
“我還能哪兒,”溫霧嶼說:“回家啊,爺爺一個人在呢,我不放心。”
扶曜被接二兩三的衝擊攪得反應遲鈍了,他說:“你把車留在這裡,你怎麽回去。”
溫霧嶼揉揉眉心,哭笑不得,“你就是把車給我我也開不了。”
扶曜被噎得沒話,又說哦。
“哥,你不用擔心我了,”溫霧嶼捧起扶曜的臉,有一下沒一下的吻著扶曜的眼睛,“我打車走,很方便的。”
扶曜不放心,還想說什麽,他電話響了。
備注陳念禮。
“別依依不舍了,”溫霧嶼笑著說,“你牽掛太多,會顧此失彼,可能誰都不會好。”
扶曜懂溫霧嶼的意思,“不會,我隻牽掛你,這世上沒有任何事和人你比重要。”
“那你現在聽不聽我的?”
扶曜皺眉,不情不願地說聽。
“聽話你就上樓,我先走了。”溫霧嶼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扶曜追了兩步,“霧嶼!”
溫霧嶼轉身指著他說:“你再追上來我就跟你翻臉了啊,別想上.床睡覺了。”
扶曜:“……”
挺狠。
龔亞萍做了一桌子菜,她不知道扶曜的口味,知道他從小生活在海島,大概喜歡吃海鮮,可是北方冬季很難弄到新鮮的魚,她費了好大勁才買到的,做了清蒸。
扶曜被龔亞萍拉著坐下,碗筷都是新的。在場包括他自己,一共四個人,他依舊是全場焦點,那種無所適從的尷尬再度席卷而來。
越在意就會越緊張,緊張的情緒很容易傳染,扶曜無法放松,他尷尬地笑了笑,“吃飯吧。”
陳念禮是最放松的一個,他挨著扶曜坐下,給他倒了點酒,“大哥,喝點兒?”
“我開車。”
陳念禮愣了愣,“你晚上還要走嗎?”
扶曜沒回話。
這間房子實在太小了,四十多平方米,裝修和家具都很陳舊,其實能看出經濟狀況是捉襟見肘的。
扶曜心想,造成這樣的結果,也許還是跟自己有關系。
他心下不忍,捏起筷子給龔亞萍夾菜,是塊肉,他反應過來,想起陳念禮說過他母親吃素,急忙說:“對不起啊,我……”
“沒關系沒關系,”龔亞萍慌了,趕緊塞嘴裡,說能吃。
吃進去又乾嘔。
陳續順著她的背,“你別為難自己了。”
“不為難,他好好的,我還講究這些幹什麽?”
扶曜把這些話聽進去了,他緊了緊拳頭,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緒。
在父母眼裡,還是永遠是孩子,不管他們多少年歲,不管他們有多大的成就,應該是被永遠捧在掌心裡的寶貝,
陳續怕嚇著扶曜,他心下一擰,乾脆撕掉了小心翼翼的外殼,說:“阿曜,跟你說實話吧,從警察找上門到現在,我們很高興,但做不好正確的心理準備。我們不知道該怎麽做能讓你不疏遠我們。相處很難,我們盡量不讓你為難,可又不知道應該要怎麽表達讓你知道我們的意思。”
扶曜苦笑,“我理解,我也是這樣的。”
“嗯,”陳續點點頭,喝了口酒壯膽,又說:“這人吧,生離死別經歷過一回,很多事情就沒那麽重要了,你想做什麽,想往哪兒去,我們不會影響你,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只要人還在,在哪兒都能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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