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扶曜輕輕揉摁溫霧嶼的後頸,他像個局外人,用稀松平常的語調說:“聽完爺爺講的故事了?還需要我補充點什麽嗎?”
溫霧嶼悶聲悶氣地說不用。
扶曜笑了笑,“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沒有特別複雜。你要是覺得難過,難過一會兒就行,好不好?”
溫霧嶼怔了怔了,問:“什麽意思?”
“我已經很順利的成長了,中途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性格不錯,人緣也不錯,”扶曜溫潤而澤地說:“我覺得老天爺對我挺好的,他還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所以幼年時的經歷對我來說不值一提。霧嶼,你不要胡思亂想,人有時候情感豐富、想象力豐富,容易讓自己陷入無邊無盡的困苦當中——有什麽疑慮你可以直接問我,知道嗎?”
不遠處的旺財叼住了飛盤,快快樂樂地調頭回來,扶曜眼皮子一撩,把狗瞪了回去。旺財看得懂扶曜的指令,狗膽子又慫,耷拉著尾巴坐到後院的出入口,替兩人守著門。
可以說悄悄話。
溫霧嶼有太多想問的了,剛開始怕扶曜抵觸,不敢直接說。現在看來,他的心態比自己好。
“哥,”溫霧嶼開門見山,“你真的沒想過找到他們嗎?”
他婉轉的時候很含蓄,該直白時又大刀闊斧,扶曜愣了片刻,表情從不自然變得坦然,“我想過找他們。”
“那為什麽沒找。”
“因為我害怕。”
溫霧嶼又問:“害怕什麽?”二傳群主速死
扶曜低頭,他不想讓溫霧嶼趕到緊張,所以在剖析自己的內心時,語調盡量保持平順,“我害怕自己真的是被他們遺棄的孩子。我找他們,他們有在找我嗎?萬一我做出的行動得不到回復,唯一一點期盼石沉大海,我不知道該怎麽調和這種失落感,所以不如不行動。”
不是所有的奔赴都是雙向的,自作多情是最傷人的付出。
“也不能這麽說,我們可以換個角度想。”
扶曜點點頭,心緒穩定地等溫霧嶼的下話。
“哥,”溫霧嶼抬起手,他觸摸扶曜的臉,“你做你的事,如果結局真的不盡如人意,有些念想就不必牽掛了,惡人是他們,你能給自己一個交代。可如果事有回應,也是一種不曾意料到的驚喜,算是你給自己,也是給爺爺的禮物——人生路還很長,扔掉一些不必要的包袱,可以走得輕快一些。”
扶曜親吻溫霧嶼,“嗯,你說的是。”
溫霧嶼歡愉一笑,回應著扶曜地吻,又含糊不清地說:“保持平常心,心理負擔不要太重。”
扶曜故意問:“怎麽保持?”
“愛誰誰,”溫霧嶼捧住扶曜的臉,眉眼張揚,似乎又回到他十八歲的時候,“老子天下第一牛逼。”
“嗯,老子天下第一!”扶曜失聲大笑,笑痛快了,又緊緊抱住溫霧嶼,心癢難揉地說:“霧嶼,我愛你。”
溫霧嶼笑意盈盈地輕拍扶曜的背,“我知道,我也愛你。”
“我明天出趟島,”扶曜問:“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好啊,”溫霧嶼說:“天氣冷了,正好買點衣服穿,給爺爺也買點兒。華朝市比這裡冷,現在應該下雪了,我們這回過去,能推幾個雪人出來。”
“是麽,”扶曜的精神松懈了,他沒攢住力氣,說話又慢又輕,“我從來沒見過下雪,南方不下雪。”
“可惜了,”溫霧嶼笑著說:“寶貝兒,我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好。”
扶曜出島後去了趟派出所,像他這樣的尋親事件,派出所有專門負責的人,所以流程很快,午飯前就弄完了。
民警看扶曜的眼神都帶了點痛心疾首的憐憫,他們自己有一套安慰人的說辭:“放寬心,很快就能找到的。”
怎麽說呢,簡單中又含著很多真誠。
扶曜從派出所出來後瞬間如釋重負,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大概是一個自己牽掛又唯恐避之不及的心事,從懸而未決到穩穩落地,沒有引發劇烈地震,太陽依舊從東升起的平和。
溫霧嶼戴著墨鏡,他看不清扶曜的表情,一直牽著手,掌心浸得全是潮濕的汗,他說:“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問心無愧就好。”
“嗯,”扶曜不在意結果如何了,眼下比較重要,“我給爺爺打個電話,下午就去醫院。”
扶善國沒把自己的毛病當回事,可是一檢查,居然查出了大問題——肺部有陰影,看著不像好東西。
五線城市的醫院和醫生沒有高超的技術和豐富的經驗,他們說歸說,也都是模棱兩可的答案。想確定,做手術活檢最直接。
全身大范圍檢查做一次就夠了,不然太折騰人,扶曜不放心小地方的醫院,他要去上級醫院。溫霧嶼跟扶曜默契十足,他們誰都沒有開口先說話,事情卻辦得可利索。
扶曜給扶善國辦了出院手續,拿了藥,又給自己請了半個月的事假。他攙著扶善國走出住院部的大樓,溫霧嶼就站在門口,他剛掛了電話。
“霧嶼。”扶曜叫他。
溫霧嶼轉過頭,“哥,可以走了?”
扶曜點頭,說嗯。
“我跟我朋友打招呼了,明天華朝醫院呼吸科專家的特需號,直接過去就行,”溫霧嶼眼神不好,看手機費勁,他使勁扒拉著屏幕:“我現在賣機票,晚上應該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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