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人相視一笑,帶著他去吃飯。
今天做的都是小薑辭愛吃的,他正處在小孩子長身體的時期,不一會兒就拿著杓子乾掉了小半碗飯。
爸爸跟父親像往常一樣說著體己話,兩人說說笑笑,忽然提到過幾天小薑辭的生日,小薑辭立刻豎起耳朵聽。
“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去遊樂園玩好不好呀?”爸爸給薑辭夾了一塊他最愛吃的丸子。
小薑辭眼睛一亮,大聲說:“好!”
他心裡美滋滋的,乖乖把碗裡的飯全吃掉,抬起頭想讓父親把沒講完的故事講完,卻呆住了。
父親還是一如既往在微笑,但他的眼睛裡、嘴巴裡,卻在流血。
薑辭驚恐地看向爸爸,只見爸爸低頭垂著眼,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爸爸……你們怎麽了?”小薑辭從椅子上跳下來,想要去拉爸爸的手,卻拉了個空。
江懷安對他微微笑了一下,薑辭清楚地看到他的口型在說“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四周場景在變換,看得薑辭頭暈,他眯著眼睛看四周,家還是這個家,但有些東西變了。
原本放電視的地方放上了父親的黑白遺照,牆上掛著的全家福也不見了,就連父親生前最喜歡的花也沒了。
更奇怪的是,爸爸不像以前那麽關心他了,很多時候直接對他視而不見,總是跟陌生的Alpha待在房間裡。
爸爸不要他了嗎?小薑辭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愣愣地睜著一雙大眼睛傷心極了。
接著場景又翻天覆地地變換了好幾次。
十歲生日,沒人陪小薑辭過,他只能自己下了一碗面,點上一隻蠟燭,獨自在房間裡許願。
十五歲,中考錄取消息下來了,他考上了心儀的學校很開心,但漸漸懂得成年人之間的欲望後,他跟爸爸大吵了一架,在公園長椅上過了一晚。
十九歲,大齡分化,沒有長輩們的指導,他稀裡糊塗地裹著被子燒了三天三夜,手指都因為難耐,在牆上留下血印,差點死掉。
最後一幕是不久前在房子裡跟Alpha對峙的場景,他手裡拿著刀,是自衛,也是衝動和仇恨,當時血液已經湧上大腦,就快失去理智。
但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裡,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喊他——
“薑辭,開門!”
像一道光,破開了層層疊疊的烏雲,灑在了他身上。
薑辭緩緩睜開雙眼,周圍很安靜,窗簾被拉上了,一時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鼻尖縈繞著令人安心的薄荷香,薑辭抬手揉了揉眼睛,平白生出幾分倦意,蹭了蹭枕頭。
突然,他看到了掛在椅子上的隊服外套,上面印著四個字母Road。
薑辭一下子清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灰色的簡約床單,暖和的被子,床對面的豪華電競桌椅……這是陸哲的房間。
薑辭下意識碰了碰腺體,已經不腫脹了,但觸到還有點疼。
昨天標記時的細節也全都記起來了,他不僅在隊長面前發情了,還在隊長面前哭得稀裡嘩啦,薑辭自暴自棄地閉了閉眼。
房間裡就他一個人,也不知道教練他們商量的怎麽樣了,是不是就在門口等著他醒來,然後就把他趕出去了。
薑辭坐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也就這一會兒沒聞到陸哲信息素的味道,他莫名有點難過。
真是越來越矯情了,薑辭嫌棄自己。
他小時候是Beta,一直沒學習過Omega的生理課,不知道現在是因為臨時標記產生的依賴。
薑辭紅著臉把頭低下,湊近了陸哲的被子嗅了嗅,淡淡的冷薄荷味鑽到鼻子裡,但還不夠,他想把整張臉都埋進去。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腳步,陸哲端著一杯剛熱好的牛奶走了進來,嚇地薑辭趕緊撒手。
“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陸哲把牛奶放在櫃子上,伸手又探了一下薑辭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薑辭沒躲,但也不敢看他,支支吾吾說了聲沒有。
陸哲點點頭:“那就行,把這個喝了。”
薑辭乖乖端起牛奶咕嘟咕嘟喝了半杯,他舔了舔唇,指尖不由自主地摳著杯壁,想著怎麽開啟關於性別的話題。
“隊長……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薑辭還是沒有勇氣主動面對,於是扯了其他話題希望陸哲先講。
陸哲坐在床邊椅子上,習慣性翹起二郎腿:“已經第二天下午了。”
薑辭咽了口口水,原來他睡了這麽久……
“隊長……”最終,薑辭等了半天也不見陸哲開口,心裡一沉,索性自己坦白從寬,“對不起,我,我騙了你們,其實我是Omega。”
陸哲就等這句話了,他把腿放下,手機關掉往旁邊一扔。
薑辭心裡咯噔一下,隊長看上去好像有點生氣。
陸哲確實很生氣,但就算他氣瘋了也舍不得凶薑辭一下,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克制著脾氣:“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你是不是一點做Omega的自覺都沒有?”
薑辭被說懵了,他發現他倆的關注點好像有點不同。
“隊,隊長,你不怪我?”薑辭眼睛亮了亮。
“怪,這不正怪著呢麽?”陸哲傾身逼近,“想知道基地對你的處罰是什麽嗎?”
薑辭喉結滾動了一下,有點害怕又有點緊張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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