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已經改過自新了,你能回來陪爸爸一起過年嗎?”
“辛辛,回來吧。”
“算爸爸求你行嗎?爸爸已經失去摯愛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要不這樣……我年前去把腺體上的標記洗掉,或者去做個腺體切除手術,這樣就再也不會被發情期影響了。”
……
“辛辛,爸爸買了你最愛吃的菜,到時候做給你吃。”
聊天記錄最後停在——“辛辛,回家吧。”
訓練室裡很安靜,薑辭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他看著手機上冷冰冰的文字,心裡五味雜陳:“都已經斷絕關系了,還來白費什麽功夫?早知道當初就該連聯系方式一起刪除。”
想到這裡,薑辭的眼神有些呆滯。想起二十萬被騙的那一天,他盯著手機上的對話框看了很久,無比憤怒之下幾度點開刪除界面,但最終選擇了拉黑。
也正是他那一次的心軟,造成了現在被感情牌逼迫的局面。
薑辭垂下頭捂住了眼睛。
他當時為什麽不果斷點刪除呢?
其實心裡早有答案,但薑辭不願意相信——刪除是真的老死不相往來,拉黑是希望有放出來的那天。
然而當這天真正到來時,薑辭卻再一次被凌遲得血肉模糊。
算是逃避,薑辭暫時沒有回復江懷安的消息。
他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使勁揉了揉眼睛。
GOD基地需要在五天之內清樓,大多數人第一天就走了,一隊的幾個留到第三天也陸陸續續回去了,很快基地就像一個空殼,就連保潔阿姨也拖著自己的大行李箱坐上計程車準備趕高鐵。
薑辭毫無疑問磨蹭到了最後一天。
這天他起了個大早,準備去醫院看奶奶,過年了,也該給老人家添幾件新衣服。
許嵐精神越來越好,如今已經被批準可以由家屬陪同出去逛街了。
薑辭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絨服,戴著口罩,脖子底下空蕩蕩的,怕奶奶心疼嘮叨,於是臨走又扯了條深咖色的圍巾戴上。
到了醫院,他先熟練地租好輪椅,然後就去接許嵐。
許嵐跟護士有說有笑的,病情恢復得十分理想。
見到薑辭來了,許嵐眼裡露出滿滿的自豪:“這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我孫子薑辭。”
護士家裡有個正值妙齡的Beta女兒,看到薑辭的時候眼睛一亮,不由得誇讚:“小夥子長得真俊!”
薑辭把許嵐扶上輪椅,細心地給她戴好針織帽。
許嵐是個善於觀察情緒的人,她一眼就看出薑辭的心不在焉。
“辛辛。”許嵐聲音裡透著擔憂,“遇到什麽事了嗎?”
薑辭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沒有。”
今天外面風挺大的,刮在人臉上生疼。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雪,氣溫從下午就要開始陡降。
“奶奶……”薑辭想說今年就在醫院跟她一起過年了,但許嵐忽然被旁邊一家金銀首飾店給吸引,攪亂了薑辭的思緒。
薑辭推著她進店,年底戰隊又發了百分之二十的簽約費,以他現在身上的積蓄,奶奶若是有喜歡的就買下。
然而許嵐並不是要來買首飾,她是來洗首飾的。
她要洗的是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
薑辭知道這枚戒指,是爺爺求婚時送的。
雖然結婚了之後,爺爺也送過其他的戒指,但奶奶最喜歡的還是一開始這枚看上去普普通通,沒有鑲嵌任何鑽石的銀戒。
“奶奶,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
薑辭看著許嵐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笑容,不小心把心裡話問了出來。
許嵐聽到後先是一愣,隨後笑了,陷入了甜蜜的回憶。
“喜歡一個人呐……”
就是忍不住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平時大大咧咧的人開始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看到他笑心裡就會小鹿亂撞。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也能彎彎繞繞想到他。
看著書上晦澀難懂的文字,明明毫不相乾,卻每一個字都是他。
薑辭聽完後似懂非懂。
許嵐戴上嶄新的戒指,輕輕摸了一下上面刻著的字母,笑著問:“我們家辛辛也有喜歡的人了?”
薑辭欲蓋彌彰地盯著一個項鏈,含糊道:“沒、沒有。”
許嵐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薑辭的手:“走吧。”
薑辭帶許嵐逛完街,一起吃了午飯,下午給她買了兩件新衣服,卻忘記給自己添置。
直到把許嵐送回去,出了醫院,薑辭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這件羽絨服已經穿了好多年。
算了……
薑辭坐上計程車,看著窗外被狂風卷起的落葉,默默地想——
反正也沒壞,暖和就行。
比起S市其他大街小巷濃重的春節氣息,西區就顯得格外冷清。
這裡大多數人都是來S市打工的,過年都趕著春運回去了。
路上空無一人,薑辭站在小推拿店對面的人行道上,看著二樓亮著的燈發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裡,明明說了不回來了。
不知道裡面現在是什麽樣子……江懷安說改過自新是不是真的。
薑辭現在很想抽煙,奈何身上沒有,隻好捏了捏手指,踩著地上的落葉,聽著落葉發出嘎吱嘎吱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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