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看他不吵不鬧,還笑著問道:“別的清醒的人一天問三百遍什麽時候可以出去,自己都好了為什麽還不能轉去普通病房,你竟然一次都沒問過。”
江故朝一旁守著他的護士笑了笑:“能出去的時候你們自然會安排,不讓出去證明還不能,問了也沒用啊。”
護士歎氣道:“要是都像你這麽聽醫生得話就好了。”
重症的病床也很緊張的,有些人不夠指標都進不來,只能在外面熬著,一些人覺得自己醒了,身上不疼了,就吵著鬧著要出去,感覺把他們壓在重症裡面就是為了多賺他們錢一樣。
能出去他們巴不得全送出去,誰願意重症裡面人滿為患呢,像江故這樣安靜又配合的病人真的是太少了。
護士看他這麽配合,也就多說了兩句:“你現在看著是意識很清醒,但危險期還沒過去,心臟的負擔很重,所以暫時還要在這裡待著,之前有個病患就是,以自身感受為主,根本不看檢查結果,早上出去,說了要躺床不能下床不能動,不聽,在這裡待了十多天,一出去就偷偷洗澡。”
江故有些好奇:“然後呢,又送進來了?”
護士:“來不及送進來了,最後去太平間了。”
江故:“……”有點被嚇到。
護士說完又朝江故道:“所以別看你現在意識清醒還能坐起來看看書,等你下床走兩步可能都得暈。”
江故聽話的點頭,他不會吵著要出去的,他惜命,還不想死。
到了探視的時間,門一開他就看到穿著一次性防護服的司珩,笑著朝他伸出手。
司珩坐到床邊:“今天覺得怎麽樣?”
江故:“好多了,說話都有力氣了。”
司珩避開他臉上的氧氣管,摸了摸他的臉頰:“那就好,我給你擦擦身上。”
探視時間只有十分鍾,雖然司珩有很多話想要跟他說,但他更想讓江故舒服點。
這幾天一直躺著,好不容易這兩天可以坐起來了,估計身上的骨頭都躺酸疼了,詢問過醫生,是可以擦一擦身上稍微按摩一下肌肉的,所以每天十分鍾的探視,司珩都忙個不停。
不能直接端水進來,司珩就提前準備了好幾條熱毛巾,趁著還有點熱度,小心仔細地給他將身體擦了一遍,至於其他那些旖旎心思現在也顧不上了。
江故也從一開始的別扭到逐漸適應,畢竟他跟司珩還沒做過於親密的事,雖然以前司珩也這樣照顧過他,但那時候他們還不是現在這種關系,有些地方司珩會避開。
但這次關系不一樣了,照顧起來很明顯比以前更親密了一些。
江故自己也沒想到,跟男朋友徹底坦誠相見不是在家裡的床上,而是在醫院的床上。
連腳指頭都給擦了一遍後,司珩把毛巾分裝進不同的袋子裡,又抓緊時間跟他說了一會兒話,捧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滿眼都是他,盡量撿著一些輕松讓人高興的事說給他聽。
可惜十分鍾太短了,才見到面探視時間就過去了,司珩也不敢貪心,能從死神手裡把江故搶回來,現在的每一天他都充滿感激。
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滿眼不舍地看著他道:“我明天再來,你乖乖的,要是無聊了就睡一會兒,再過兩天就能出去了。”
江故朝他點點頭,抬起沒有針管的那隻手朝他揮了揮,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病房後,臉上掛著的笑容也慢慢落了下去。
輕歎一口氣,每天最期待的十分鍾眨眼間就沒了。
其他探視的家屬也在一個個地離開,很快病房就只剩儀器運轉和病痛的呻吟聲。
江故拿起一旁的紙筆記錄一些見聞心得,小小一間重症監護室,這些天也算是讓他看到了許多。
父母砸鍋賣鐵救兒女,兒女推諉著連探視的時間都不來一人,護士還道這都還算好的,至少出錢了,有多少連這個門都進不來。
人生百態生死離別,都充斥在這麽一間重症病房裡,看多了難免有些感觸,有些東西只有親眼見過感受過,才能創造出有血肉的文字。
等身上的管子越來越少,最後只剩氧氣管和針管的時候,江故終於可以去到普通病房了,唐兆還特意買了一大束花等在病房裡。
看到他被推回來,誇張鼓掌:“恭喜江小故,又是戰勝病魔的一天!”
江故還不太能動作太大,於是只能用眼神瞪他:“要不要這麽誇張,你怎麽不直接拉個橫幅?”
唐兆:“你想要的話也不是不行,這樣,等你手術完,我給你拉個橫幅。”
江故:“信不信我打你!”
唐兆欠欠地嘿嘿道:“不信,有本事你現在來打。”
江故沒那本事,一旁的唐鳴代勞了,一巴掌呼他後腦杓上:“鬧不鬧啊你,吵死了。”
唐兆齜牙咧嘴又不敢反抗。
江故靠在床上看著他們笑,果然出來了就是好,熱鬧多了。
司珩坐在旁邊握著他的手,看著又瘦了不少的人眼裡都是心疼:“這幾天可以稍微吃點東西,想吃什麽跟我說,等做完手術,又是一段時間不能吃了。”
江故:“手術時間定了嗎?”
司珩嗯了一聲:“定了,如果指標能達標,下個星期三就做。”
江故道:“也沒幾天就過年了,不能再等等,等過完年再做嗎?我還沒去搶頭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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