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時章的孤寡,歐陽希和鍾子顏都看在眼裡。
時章二十多歲那會兒他們最急,有什麽聚會都得喊上時章,給他介紹小帥哥,恨不得直接推到他手裡去。時章都直接給拒了,後來索性連派對都不參加。
慢慢的他倆也習慣了,看得出時章是真不想找人,也是真沒時間。
教授的工作本來就很繁忙。帶學生,講課,搞研究,偶爾還要去山裡跟神農氏似的采一個月草。
除此之外的閑暇時間都被時章排得很滿,天天健身,每周至少去兩次拳館和攀岩,琢磨cosplay妝面和造型,拍攝修圖剪輯,偶爾窩在家裡通宵報復性看番。
時章精力充沛,是那種不需要長時間睡眠的人,天生的強者。
他感興趣的東西很多,而且樣樣都做得很好,唯獨不沾戀愛。
歐陽希說時章就是個精力無窮的變態陀螺,這話倒也沒錯。
大家又抓著時章審了半天,該嫌疑人愣是清清白白,從高中到現在一點經歷都沒添,隻好放過他。
時章旁邊坐的就是王惠玲,按規則來說,該輪到老師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看王老師,看了半天后一桌人都笑了。
“我也要講啊?”王老師笑了一下,“我聽得太入迷了,腹稿一個字沒打呢。”
熊孩子們酒勁兒都上來了,立刻不幹了,說老師您別想逃,以前在班上您就很少講自己的事,現在隨便分享點兒唄!又不是在上課。
有一部分老師是很愛講自己家事的,一節課恨不得一半的時間都在講,家裡孩子怎麽樣,另一半怎麽樣。
王惠玲完全相反,從不浪費一分鍾在與課堂無關的事情上。
學生們熱情高漲,王惠玲拗不過他們,笑著開口道:“老頭兒啊,以前是十裡八鄉最帥的年輕大夫,我呢,剛畢業,在縣立高中教書,學校和醫院挨著。有天班上有個學生腳崴了,我趕緊送她去醫院急診,看病的醫生正好是他。”
“但我當時急啊,學生沒事之後就趕緊送她回去了,也沒注意醫生是誰。結果沒過幾天,別的老師就說每天中午校門口都站著那個模樣特俊的宋醫生,說是要找一個扎麻花辮的學生。我去問他想找哪個班的,他眼睛一亮,臉一下子紅了,很靦腆地說我就想找你。原來他一直以為我是學生。”
才說了個開頭,仿佛已經能看到老電影般的畫面,大家不由地“哇”起來,跟聽睡前故事的小孩子似的,催著王老師繼續講。
“後來也沒什麽,他就每天中午都來校門口給我送飯,待五分鍾,然後趕緊回去值班。有時候他忙,就換成我給他送飯。他自己給自行車加了個後座,下午沒手術的時候他就騎自行車帶我回去。沒想到這個飯一做就是很多年,自行車也騎了很多年。”
“當時身邊人大多還是包辦婚姻呢,就我們自由戀愛,你們別聽著覺得無聊,放當時可時髦了。”
王老師上課時永遠聲音洪亮,字正腔圓,態度嚴肅,這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講話,眼尾的笑紋淡淡的。
老師講的時候,時章一筷子都沒動,聽得很認真。
很平淡的故事,但大家都聽進去了,也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動,就一堆人站起來敬酒,祝老師和師公身體健康,百年好合。
王老師笑得很開心,放下酒杯,又輕輕歎了口氣。
“倒是我兒子啊,他和你們差不多大……”王老師頓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說完了,“到現在還沒個伴兒,眼光挑得不行,急啊我。”
大家都善解人意地笑了,要王老師不急,這事兒看緣分,急不得。
要不你看咱們數學課代表,英年早婚又英年再婚然後火速離婚,還是離婚兩次,妥妥的反面教材。
“緣分也得肯找啊,對不對?”王老師喝了口酒,視線一掃,問,“像你們這輩兒的,現在都怎麽認識人?”
曾經的老師現在反而找他們討教,大家夥都樂了,也沒顧忌太多,隨口說了幾個交友軟件。
王老師聽得皺了皺眉:“真當我不知道這些軟件啊?現在的高中生都有玩這些的,上面什麽不安好心的人都有,不靠譜啊這。”
“那還是得熟人介紹介紹,一起出去玩幾次,就能認識新朋友了。”
“說直白點兒那不就是相親嗎!”
“哈哈哈,倒也沒錯。”
王老師半開玩笑地說:“那同學們都有什麽優質單身男士朋友,介紹給我兒子認識認識啊。”
“嘿!”
在大家的笑聲中,班花的細嗓音脫穎而出。
她眼眸帶笑地說:“還找什麽找啊,這桌上不就有個現成的嗎?絕對優質,絕對單身,還知根知底,上哪找這麽好的人啊。”
大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時章立刻被一桌子的目光包圍了。
“知根知底”這個詞無端地把時章刺了一下。
高中同學們可能不知道那些事,但王老師去過他家家訪,如果她還記得,就不可能把時章介紹給自己兒子。
歐陽有點酒勁兒上頭,拍了一下時章的肩膀,把他往前推,獻寶似的:“還真別說,時章真可以!王老師您看行不行?”
這一下子氣氛徹底熱鬧起來,時章被吵得沒辦法,舉了舉杯子,仰頭把酒喝完了,有點告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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