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院舉行選拔的日子,會場拉起橫幅,幾個運動員在更衣室換衣服熱身,趙明章戴護具的時候多嘴問了一句:
“程哥,你那小朋友不來啊?”
程庭沒有正面承認過兩人的關系,也不否認,趙明章不知道叫什麽,乾脆一口一個小朋友。
怪異中透著奇妙的合適。
“嗯。”
程庭往上把T恤脫了,露出結實白皙的上半身,腹肌分明,肌肉線條紋理都很流暢漂亮。
這場選拔在體院也算一場期末考核,很多隊員都有家屬或者朋友來觀看、加油,其余就是院裡的教練老師。
因為關系到之後的比賽名額,有的家屬很重視,甚至拉了橫幅來鼓勁。
程庭那邊一個人也沒有。
旁邊有人撞了趙明章一下,“別說了,走,準備去。”
這傻子,上次在咖啡廳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現在還問,這不是存心給隊長添堵嗎?
白癡。
趙明章摳摳腦袋,和他出去了。
更衣室人都走了,程庭戴護具的動作慢下來,棕色的透光窗映在他眼底,微微的怔愣。
*
周錦書心不在焉地和鄧斯走在去雕塑教室的路上。
今天下午本來沒課,但他不想太閑了,於是決定去雕塑教室修修細節。
閑下來容易想些有的沒的。
馬上就到期末驗收時間了,鄧斯也破天荒要和他一起來教室乾活。
“欸,你知不知道今天體院射箭隊考核比賽啊?好像還挺重要的。”
周錦書悶悶道:“知道。”
鄧斯不知道最近周錦書躲著程庭的事,好奇問:“我還奇怪呢,你怎麽不去啊,今天早上我看見有人成群結隊的去了,那場面,謔,挺誇張。”
雖然裡面應該大部分都是去看那位體院名人程庭的。
“我一定要去嗎?”周錦書心裡難受。
鄧斯頓了頓:“你們不是朋友嗎?”
周錦書停下腳步。
鄧斯走了兩步見人沒跟上來,莫名地扭頭,見周錦書站在原地不動,呆呆的。
他有點摸不著頭腦,走過來有點茫然地問:“怎麽了嗎?怎麽不走了?”
周錦書被他這句話震到了,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反覆盤桓在他腦海裡,近期的迷霧像被一雙大手撥開。
朋友,朋友。
他們是朋友。
他怎麽能把這個忽略了呢?
他在心裡重複念了幾遍這兩個字,忽然覺得豁然開朗,他肯定地說:“對,我們是朋友!”
自從知道程庭可能對他有點意思,他畏手畏腳什麽也不敢做了,躲著人不見。
可是憑什麽?
除去他可能喜歡他這一點,他們還是朋友,是一起走過十幾年的兄弟,為了這一點莫名其妙的、可能往別的地方歪了一點的喜歡,他就要摒棄這十幾年的感情嗎?
這不是他,也不是他們。
去他的愛情,去他的喜歡!
不管程庭抱著什麽樣的想法,給他做飯吃的是他,陪他畫畫的是他,一起看電影的是他,小時候一起收集點卡,限量版的賣完了還剩最後一張,程庭大方地把它讓給他。
他們倆一起眼巴巴地看著老板把最後一張小卡片取下來。
程庭鄭重其事地把圓卡放在他小手裡,幼稚地說:“你收下這張卡,以後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兄弟了。”
小錦書很開心,不覺得一張卡買一輩子有什麽問題,無比珍惜地把卡攥在手裡,用力點頭,奶聲奶氣:
“嗯!一輩子的好兄弟!”
夕陽下,兩個背著書包的小學生相視笑,圓圓的小臉上都是快樂。
十幾年後,周錦書又找回了當初說一輩子的好兄弟那時的心情,站在原地笑開,最近一段時間那種憋悶感一掃而空,他揚起笑臉,拍了拍鄧斯的肩:“謝了,兄弟,晚上見!”
“我要去看比賽了!”
在鄧斯一臉震驚和不敢置信中,他背著斜挎包從樹蔭下跑進陽光裡,朝著體院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三十七章
周錦書一路跑到了賽場門口。
考核已經快要開始, 門口是兩排筆挺高聳的白楊樹,中間的間隔處拉了個人考核的紅色橫幅,站了志願者檢查入場券。
他才發現好像要邀請券才能入內。
因為不是開放性的正式比賽,隻能算是一個有點重要的選拔考核, 有六七十個觀看名額, 一部分會給附近的少年射箭俱樂部,讓他們提前感受射箭隊氛圍, 觀察專業運動員的姿勢和射箭技巧, 剩的名額就沒幾個了。
門口的志願者發現了他,“同學,有邀請券嗎?快要開始了, 要進去的話要抓緊了噢。”
旁邊又進去一小隊少年, 胸前別著少年俱樂部徽章。
周錦書有點尷尬地啊了一聲。
他假裝在找的樣子, 把包拉鏈打開翻。
心裡卻思索,不知道現在打電話讓程庭來接他還來得及嗎?
然而沒翻幾下, 包裡那張紅色的入場券就露了出來,被書壓了一個角,委屈巴巴地折在旁邊。
周錦書很愣,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有的這個東西。
想了兩下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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