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澄聞言就去一家比較近的早點鋪子,要了餐後正經地說,“認真對待吃飯這件事情,人對食物保持熱愛,抑鬱情緒就不會過分瘋長。”
遇到什麽事情,連著兩頓不吃飯,都該教育教育。
“抑鬱?”池躍挺驚訝的,“離咱們遠了點兒吧?”
“一點兒不遠。”沈浩澄說,“它會像感冒一樣趁虛而入,侵擾目標是每個人。別總以為自己有多強大,年輕點兒,或者能在健身房裡舉幾斤鐵,都不能忽視疾病和意外事故的力量,人是很脆弱的動物。”
池躍攪和攪和素粥,“沈律有過抑鬱情緒?”
“很正常啊!”沈浩澄咬了一口煎餃,“整天接觸各種案件,搞刑辯的還能遇到喜事?再加上長期獨自生活,情緒總是低的。”
池躍看了他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
“要說什麽?”沈浩澄問道,“覺得我外強中乾?”
“不是。”池躍搖頭,“我聽說……是聽秦哥說的,你和林律去年剛剛分開,之前不是始終在一起麽?怎麽還說長期獨自生活?”
沈浩澄沒法解釋這話。
去年確定分開,可那之前,林巍似乎住在自己這裡,其實總是出差,全國各地跑著,又要兼顧父母感受,動不動就回家睡上幾天,再加上後面兩年二人矛盾日深,林巍總會借故躲避,他等於是獨自生活。
甚至還不如獨自生活。
陷在一種明知情感逐漸破敗卻又無力挽救的壞情緒裡,不能指望任何人的解救。
池躍見他不說話了,以為是嫌自己多嘴,有點兒心虛,大口大口喝粥,仿佛認真吃飯就是一種好表現,沈浩澄能像幼兒園阿姨看小孩子變乖那樣轉怒為喜。
沈浩澄沒有怒意,他吃飽飯,又把揣在兜裡的口服液和維生素掏出來,放在池躍手邊。
池躍下意識地皺眉。
“聽話!”不等他言語,沈浩澄已經說。
池躍隻好把粥喝光,然後摸起藥瓶,吃前又往沈浩澄的臉上瞅去,“沈律,我還得問問,哪天我就任性,不聽話了,你是不是還要給我介紹工作?”
不安全感每人都有。
沈浩澄認真地說,“我要做任何關於你的決定,都會先征得你的同意。”
“我若是就不同意呢?”池躍非要確定死了。
“有事好好商量。”沈浩澄語氣柔和,他沒做出任何承諾,隻這句話也足教人安心。
總之不會生硬勉強。
池躍踏實吃藥,坐進車裡又想起事,“我光顧著尋思你了,前兩天就想起一件事,差點兒忘了說。”
“什麽事?”沈浩澄問。
“江影說張申在家裡安了攝像頭。”池躍說道,“別說他是有意窺探妻子隱私,正常情況,在家裡裝個監控也不過分,警察勘察現場沒發現嗎?要是有……”
“要是有咱們何必還等楊嘉恆的供述?”沈浩澄說,“鐵證面前誰還撒謊?楊嘉恆這麽固執,就是篤定老於他們沒有找到事發當天的監控錄像。”
“他為什麽篤定?”池躍說道。
沈浩澄稍微思索了會兒,“是啊!他為什麽篤定? 除非是他親手拆的,難道還沒殺人,他就有了破壞張家固有設備的機會?”
“也許是事後呢?”池躍又說,“好幾個小時才到案,足夠他拆除監控的了!”
“他要這麽做,必有痕跡留下。”沈浩澄輕輕拍了一下方向盤。
池躍笑了,“我猜你又要給於哥打電話了!”
沈浩澄瞅他一眼,然後盯回前面路面,“池躍,我也發現件事兒!”
“什麽?”池躍自然地問。
“你現在跟我說話不‘您’了,”沈浩澄道,“什麽時候改的?”
池躍臉蛋一紅,沒立即答。
“嗯?”沈浩澄追問。
“就昨天唄!”池躍聲音低得很,“都……親過了,關系不一樣了,您啊您的顯得生分。我和家裡人說話都你你你的。不……接受嗎?”
沈浩澄輕輕笑了起來,“怎麽不接受?您啊您的確實是在保持距離,我是比你大八歲呢,但也一點兒不愛聽到這種敬稱!”
池躍跟著他笑起來。
“‘你’沒關系,”沈浩澄又說,“誰也不會刻意在乎這個。可是到了律所,咱們還是……得注意點兒。”
池躍馬上收起笑容,嚴肅地看向沈浩澄。
“不要誤會。”沈浩澄解釋說,“我是名聲在外的人,根本不怕誰的非議。律師算是自由職業,除了法律約束不受太多桎梏,所以沒有必要隱瞞自己。可你畢竟……畢竟是交過女朋友的人,跟我們這種打頭就認準自己想法的人不大一樣,即便都親過了,我還是希望你給自己一段時間,好好想想再說。”
池躍聽得緊張,“我若現在就聲明自己想好了,你也不會相信,想的這段時間……我能在你身邊過嗎?”
沈浩澄又露無奈,“我都認過錯了,不會再趕你走,別總提了行不行啊?”
他沒說是‘道歉’,而說‘認錯’,池躍聽得心頭髮燙,立即應承,“不趕就行,我不提了。”
二人達成默契,到了律所若無其事各忙各的工作,自己覺得毫無破綻,仍被有心的人發現了端倪。
池躍忙著整理協商會的記錄,沈浩澄舍不得干擾他,自己去泡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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