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犧牲值得歌頌，但不應該賠上好幾個人的幸福。

　　可惜的是，當時的沈浩澄也太年輕，並不懂得怎麽幫助親人脫離困境。如今再想難免唏噓，為了不至自苦，他會下意識地封存過往，若非為了池躍絕不願意重新亮現出來。

　　“會不會是說著容易……”池躍下意識地袒護弱者。

　　“當然！”沈浩澄承認，“否則哪還有痛苦這回事啊？只不過多難也應該去做。真正的問題常常不是多難，而是她，她們，根本都沒意識到應該自救。我們作為子女也好，作為律師也罷，應該為其發聲，應該伸出援手，但也不能忽略實際不談根本。人生苦難總免不了，比如我爸爸的犧牲，比如鄭國曦的自私自利，就那麽不幸遇到了，只能尋找辦法降低損失，沒有別的解決途徑。全力顧好自己才能真正幫到深愛的人！”

　　池躍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個人，“江影……”

　　沈浩澄也想到了，卻歎口氣，“她晚了。”

　　池躍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沈浩澄講了這麽半天，沒為他的媽媽歎息，也沒覺得鄭可耀媽媽就是無路可走了，卻說江影晚了。

　　那麽年輕的人，應該更好揭開新的篇章才是。

　　北方的春天，開始稍顯腳步緩慢，走著走著卻會提速。

　　很快，人們就隻用穿一件薄外套了。

　　池躍租的房子到了期，自然而然地搬進沈浩澄家，沒做另尋住處的打算。

　　他還是那麽愛乾淨，趕上換季，專門找了個休息日把洗過燙過的大衣棉服都整理好，忙活半天之後發現沈浩澄的衣服比自己多多了，就揚聲對外面看書的人說，“一會兒陪我去買衣服唄？”

　　沈浩澄放下手裡的書，走到衣櫃旁邊看他，“不夠穿了？”

　　“沒新鮮感！”池躍撇著嘴說，“換來換去都是這幾身。我得買兩套休閑裝，再買一套西服。”

　　“西服？”沈浩澄探頭往櫃子裡瞅，“我數數有幾套。”

　　“數什麽？”池躍擋住他說，“反正沒你多。我都轉正了，送自己幾套衣服不行嗎？周一駕駛案就開庭了，我這還是第一次以律師身份上庭，雖然就是在你身邊坐坐，也得有點兒儀式感吧？”

　　“哦，轉正了！”沈浩澄一本正經地點頭，“還是第一次上庭，真應該有點兒儀式感！沈律送你幾套衣服！”

　　“幹嘛要你送？”池躍立刻表示抗議，“我沒錢嗎？”

　　“有！”沈浩澄神情越發鄭重了些，“三個月，掙了一萬來塊呢！小富豪！”

　　池躍聽了這話立刻沉了面孔，“你是不是嫌我窮啊！”

　　沈浩澄見他一秒變臉，無縫銜接地把興奮變成沮喪，趕緊伸手把人抱住，“怎麽會呢？沈律掙過好多年死薪，現在也不是什麽有錢人。跟你開玩笑的！”

　　“可我欲望很多。”池躍又噘著嘴批判自己，“什麽都想要好的！根本就看不上二三百塊的衣服。”

　　“又不是總買。”沈浩澄依舊哄著他說，“人類社會的發展進步都是靠各種各樣的欲望驅動的，喜歡質量好的衣服，追求舒適豪華的房和車子是人的本性，因為貪心好東西，才有努力工作積極進取的動力！時代已經應有盡有，不必還用克勤克儉那套要求自己。當然，前提是量入而出，約束自己一步登天不當得利的念頭。”

　　“那要你送，算不算是不當得利？”池躍非常認真地問。

　　沈浩澄噗嗤笑了，轉身去泡咖啡，“你要整天處心積慮佔我的便宜肯定不行。”

　　池躍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怏怏地得出一個結論，“我還不配談感情。”

　　沈浩澄驚訝回頭，“就因為掙得少？”

　　“我總得給你點兒什麽，”池躍非常煩惱地說，“沒有錢也該有點兒別的，比如事業幫助或者人生指導。現在都是你在給我，說是沒有處心積慮佔便宜，又住又吃的怎麽解釋啊？”

　　沈浩澄不泡咖啡了，大步走回來，很認真地看他的臉，“帳不是這麽算的池躍。在律所，你是新人，我是掛牌律師，收入上必然該有差異，這是按勞分配，是社會分工和職業分工的結算方式；離開職場，我們的角色轉換成了情侶，相互陪伴相互扶持，分擔孤獨彼此充實，誰付出的多一點誰得到的更豐厚，不能單純通過物質價值來計算吧？要從世俗角度來看，你年輕了八歲，長得好看就不說了，感情經歷也比較簡單，人們還會覺得你吃虧了！我們都該經濟獨立，但要AA得太清楚了，真算起房租和夥食費來就太沒意思了。誰也不用想著誰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月休

　　第72章 卷一凝視：第七十二章 插曲

　　“辯論我肯定是辯論不過你！”池躍仍舊噘著嘴巴，“上次開會林律還說你在大學裡是辯論社的主力，拿過好幾次獎，我那時候光顧著玩了，根本沒有好好充實自己，該掙三千五。”

　　“別提三千五了！”沈浩澄摟著他的肩膀，“咱轉正啦！”

　　池躍連被親了兩口還是情緒不高，“我現在才知道蔣繽離開我是正確選擇。她一南方姑娘，千裡迢迢跑到北方來奔赴愛情，跟我在個小地方成家立業，老公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撐家庭開銷，買點兒什麽東西都得依靠父母支援，怎麽體現個人價值自由意志？分手就對啦！”

　　“老公？”沈浩澄微微虎了些臉，“說了半天還是在悵惘昔日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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