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池躍回答。

　　“沒讀研究生？”

　　“沒。”

　　“那就不是應屆生了，”沈浩澄分析著說，“你得當了一兩年的書記員了，不知道給領導倒水就罷了，還能搶壺？”

　　池躍的臉猛然紅了，紅得特別明顯，能看清血色急速從皮下蔓延上來的過程，說話也結巴了，“沒和領導吃過飯，沈律別介意，我以後……以後會改。”

　　全不是那個和父親耍混的人。

　　一個“會改”就取悅了從來都不算難說話的沈浩澄，他更笑了起來，“隨便聊天，別這麽緊張。”說完又低聲咕噥了句，“一兩年也沒和領導吃過飯，廉政工程確實見效。”

　　魚還沒來，另外三道素菜上的快。

　　池躍趁著服務生擺盤的空兒，悄摸摸地往沈浩澄杯子裡倒水。

　　沈浩澄當沒看見，抓起筷子，“吃吧！下午回去跟我說說你對這案子的看法。”

　　“我覺得……”池躍立刻開口。

　　“回去說。”沈浩澄不由分說地打斷他，“我胃不好，飯桌上不談工作。”

　　池躍隻好閉上了嘴。

　　年輕人嘴狀，幾口瓜絲和青筍就佐下去半碗米飯，等魚端上來時池躍都有五分飽了。

　　魚做得極好，熱氣騰騰地放在桌子正中，鮮味撲鼻，連上面的香菜蔥段都讓人覺得有食欲。

　　有條信息進了沈浩澄的手機，他放下筷子，劃開屏幕看看，沉思一下，沒有回復。

　　抬眼見池躍直勾勾地瞪著魚，沈浩澄有些納悶，“怎麽不吃？”

　　“沈律，”池躍遲疑地問，“和領導一起吃飯的話，魚這種主菜，我能先動筷嗎？”

　　沈浩澄沒想到這小孩如此刻板也如此直接，不由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要有別的上級律師或者前輩在場最好不要，跟我就隨便點兒。我不太在乎規矩，否則剛才就不和你說倒水的事兒了！教人也沒有那麽粗暴的教法！”

　　“哦！”池躍點了點頭，到底沒有率先動筷。

　　沈浩澄不和他囉嗦了，夾了一塊魚肚子放進嘴裡，“嗯，味兒不錯嘿！吃！挑嫩的地方吃。”

　　“沈律！”池躍還是沒動筷，非常認真地看著沈浩澄，“我這人沒眼色，您多包涵點兒，該教的地方就教。”

　　沈浩澄摸過一雙沒用的新筷子，夾了一大段魚腹放在池躍的米飯上，答應了，“行！有話我就明說，大家不累。”

　　池躍垂眼看看米飯上的魚肉，仍舊問道，“那我需要怎麽做才能不討您的厭呢？”

　　沈浩澄瞅瞅這個十分嚴肅的人，噗嗤樂了，“簡單啊！聽話就行。”

　　“聽話？”池躍似乎沒有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

　　“嗯！”沈浩澄點了點頭，“助理律師就是幫助代理律師處理工作的，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讓你怎麽乾就怎麽乾，完事兒了！”

　　好像挺簡單的。

　　“吃！”沈浩澄接著說，“涼了就不好了！”

　　填飽了肚子回辦公室，沈浩澄立刻吩咐，“加濕器打開。”

　　池躍過去添水開加濕器。

　　“以後每天，”沈浩澄強調地說，“這是你第一個活兒！暖氣停你再停！”

　　池躍見他說得如此透徹，臉又紅了，輕輕嗯了一聲。

　　“還有，”沈浩澄當看不見，“我這人雖然邋遢，卻很特性，不樂意讓外人動我的東西，下班之前十分鍾衛生員會進來擦地倒垃圾，剩下的事兒，整理台面清洗茶杯，從前都是小孫做的。”

　　這就算是繞彎子了。

　　池躍仍舊愕了一愕，顯然沒有心理準備。

　　“當然，沒有助理這段時間我都自己做。”沈浩澄大剌剌地說，“也不是沒長手。有了你，我再做，讓別人看著不太好吧？”

　　池躍點了好幾下頭，“我做我做。”

　　“那先去茶水間泡兩杯咖啡來？”沈浩澄覺得這小孩挺有意思，語氣十分溫和，“我這人的習慣，早上一杯清咖加奶，五五就行，午後一杯清咖，晚上加班的話，還要一杯清咖加奶。額外再有需要的話或者自己動手，或者會告訴你。”

　　池躍沒忙著動，瞪眼看他，“剛才您說胃不好，喝這麽多咖啡？”

　　沈浩澄露點兒無奈，“喝習慣了，沒辦法。去泡吧！”

　　池躍出去了，半天才回來，遞給沈浩澄一杯清咖，不太好意思地解釋，“我沒用過咖啡機，特意找了一位小姐姐請教。”

　　沈浩澄似笑非笑地呷口咖啡，“小少爺啊！ 是不是得謝謝我給你和小姐姐搭話的機會？哪位美女這麽熱心？”

　　“呃……”池躍竟然卡住，“我忘了問。就叫了聲美女，然後她自己說叫小姐姐。”

　　沈浩澄樂得不行，“在校大學生都比你情商高吧老弟？”

　　池躍又紅了臉。

　　“好了，坐下說說案子吧！”

　　再逗下去好像有點兒欺負人。

　　作者有話說：

　　菜鳥出街，期待支持！

　　第3章 卷一：凝視 第三章 請客

　　池躍克制著羞澀坐到沈浩澄的桌邊，心裡仍舊有些局促，抓緊了自己的杯子。

　　沈浩澄的注意力又被那十個好看的手指頭吸引過去。

　　它們都很緊張，用力地巴在瓷杯外面，指甲泛紅，微微曲扭。

　　單看那種姿態，很容易聯想到別的事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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